我接过九节紫竹,空心的紫竹一入手,比同样粗细长短的实木还要沉。
我拿着九节紫竹敲打了几下空气。
感觉很合手。
只要再找个能工巧匠,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制作成洞箫了。
我过去练冥言发音的时候,练过九歌,又从一个方士墓里找到过三首曲子:湘夫人,河伯山鬼,国殇礼魂。
湘夫人这一曲,又叫荡魂曲。若是有魑魅魍魉中的魅配合,就不是简单的迷惑心神了。箫声所过之处,魅影重重,皆是鬼域。
这一下让我记起了去找林家麻烦的那只恶煞。
那就是一只魅啊!
我挥舞了几下九节紫竹,见张培玉面露肉疼之色,我笑着说:“君子不夺人所爱。”
张培玉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沉了口气说:“尊者乃是般若无心一脉的真修,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道行,一定是大尊转世。紫竹与般若一脉渊源深厚,落在尊者手中也是紫竹的福分。”
这个老狐狸把高帽子往我头上猛戴。我要真要抢他的东西,都对不起他这些夸奖。
我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为难的把九节紫竹往后腰上一插,深吸了一口气说:“既然张先生都这样讲了,小僧便厚颜无耻的收下了。小僧跟张先生也是不打不相识了,像张先生这样的朋友小僧交定了,以后小僧若是路过津门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一定厚颜去拜访张先生。”
“尊者说哪里话?尊者以后若是来津门卫,在下一定扫榻相迎。”张培玉皮笑肉不笑的跟我客套着,他九成九在心底大骂佛门之徒厚颜无耻,骂我不要比脸。
我眯眼发笑的说:“到时候您可别把家里的好东西都藏起来了啊?小僧虽然贫穷,但也不是什么人的斋都化的!”
“尊者,观音庙这边的事情,是在下越线了。既然尊者亲临,在下就不叨扰了。”张培玉一个踉跄,下意识的捂了一下他腰上的八卦玉佩。
他这一捂,我发现那一块小孩巴掌大的黑色石头,赫然是一块墨翠。
墨翠这东西极少,一百万块原始里能不能出一块都难说。
像市场上流通的墨翠,基本上都是忽悠人的。
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八卦。
张培玉面对我的眼神,脸颊一下绷住了,他朝院内站的五人拱了拱手说:“薛姑娘的病,这位尊者能治。观音庙的事情,这位尊者也能处理。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不等观音庙的主持和那个贵妇说话,张培玉埋头就往小广场外走。
我不咸不淡的说:“张先生请留步!”
张培玉浑身一僵硬,转头压制着怒气说:“还请尊者慈悲。”
“我昨天走路,掉了一块黑色的石头,实际上是我家祖传的墨翠,一面雕刻着八卦九宫暗合河图,一面雕刻着星宿云图,暗合洛书。”我眯眼盯着张培玉腰间的小八卦。
张培玉说:“小子,你别欺人太甚。”
“真的,我不骗你。这件事观音娘娘可以为我作证。”我朝着观音大殿那边看了一眼。
静音一身雪白的衲衣,光/着小脚丫子,一步从观音神像迈出来。
一步,便站到了院门之上的琉璃瓦上。
她满眼慈悲的望着张培玉,嘴角微微含笑,气质清静出尘。
张培玉浑身一震,深邃的鹰眼放大,不敢置信的愣住了。
他不可能相信静音是观音现身。
但静音一个灵体,一点煞气也没外露,能附体在观音神像上,足够说明了一切。
张培玉愣了良久,惊愕的回过神来,他敢怒而不敢言的取下腰间的小八卦,朝我砸过来说:“尊者乃是出家人,如此这般,不怕妨碍修行吗?”
我伸手一抄,接住砸来的小八卦,手腕一转利用无极震劲,卸掉了小八卦砸来的冲击力,稳稳的接住了小八卦。
张培玉脸色难看的朝我一拱手,脚步飞快的离开。
我拿着小八卦把玩了几下,在反面看到了一行小字:昆阳赠家兄。
字是符篆写的,我看到昆阳这两个字,没来得一愣。
昆阳或许少有认知,但张君宝这个名字大家应该耳闻能详,没错,就是张三丰。
张三丰别号很多,其中就有一个字:昆阳。
这该不是抢了张培玉家祖传下来的宝贝吧?
我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行符篆写的字,这是踢到铁板了?
我朝张培玉追了两步喊:“张先生,我看错了,这不是我家祖传的东西。”
“怎么?尊者法眼如炬,还有认错东西的时候?”张培玉停下脚步转身,倨傲的看了我一眼。
我眯眼发笑的说:“本来我一不小心认错了,打算还给你的。现在想想,我家那个八卦暂时弄丢了,您家这个东西,正好借我先用一阵。等我用完了,就亲上天津卫,把这宝贝还给您。”
“借?”张培玉瞪着眼珠子,咬牙切齿,紧捏着双拳。
我点头说:“嗯,暂借。”
张培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静音,一张刀削的脸蛋憋的通红,张嘴一口血喷出来。
这是气急攻心?吐血了?
我说:“张先生,您这是有什么旧疾在身吗?小僧略懂医术,要不要小僧帮您瞧瞧?”
“告辞!”
张培玉脸色难看的转手就走。
我又追了两步说:“哎,等等,不借就不借嘛,东西还你。”
张培玉哆嗦的停下脚步。
我恋恋不舍的说:“张先生,我真有要事,需要用到八卦。您借我用个大半年,明年清明,您自个或者派人来取都行。我保证物归原主。”
“我能说不借吗?”张培玉拿袖子擦着嘴角的血转过身来,抑制不住怒气说:“你这就是抢!”
“张先生,您最好克制一下怒气,再发怒,可能怒气攻心暴毙而亡。这人要是猝死在了这儿,就不合算了。”
反正翡翠比石头硬,我像扔垃圾一样把小八卦扔到了张培玉一米开外,笑呵呵的说:“不就是块石头吗?还你,还你。”
“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之辱……”张培玉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摇摇晃晃的擦拭着嘴角的血,蹲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八卦。
我笑着看向唐胖子说:“你看这家伙像不像一条丧家犬?还津门张培玉?津门纸人张这一脉,老脸都被这孙子给丢光了。”
“噗!”
张培玉走了没几步,听到我的话,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转身两眼布满了血丝说:“黄口小儿,老子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