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每跪走三步,便磕三个响头。她跪走到香炉前,额头早已磕破了皮。
到了香炉前,她看了一眼神坛上的神像,破皮的额头磕在青石砖铺垫的地板上,还是那样的厚实。
咚!咚!咚!
十来岁的孩子如此这般,简直震慑人心。
小沙弥磕完头,两腿打弹的爬起来,小腿踉跄的走到神桌拿了一炷香。
静音走过去一脚踢在小沙弥腿弯出。
小沙弥单膝跪地,在神桌旁边摔了一个结实。
因为她看不到静音,紧张的左顾右盼。
大殿里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
就算是一个胆大的成年人半夜呆在观音大殿,也难免心下犯嘀咕。
小沙弥四下看了两眼,转头朝我看了过来。
我站在大殿门槛外,触碰到她哀求的眼神,我就当没有看见。
小沙弥慢慢爬起来,静音又是一脚把小沙弥踹摔在了地上。
小沙弥手掌在地上磨花了皮,血丝流出来。
她疼的倒吸了两口凉气,又连忙忍着疼,闭上了嘴巴。
她拿胳膊撑着地,背部上慢慢躬起来一点。
静音一脚踩在小沙弥的背上,把小沙弥踩趴了下去。
小沙弥爬在地上,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踩着她,惊悚的挣扎,爬起来一点,又被静音给踩了下去。
小沙弥用尽了全力起来了数下,每一次都被静音踩趴了下去。
最后小沙弥精疲力尽的趴在地上,已经无力再撑起她的小身板了。
静音收回脚,转身双手合十,庄严肃穆的对我说:“即便精疲力竭,跌落了无尽深渊,也要有从深渊爬出来的心,这才有资格当我的灵徒。”
静音是给我的解释,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静音又说:“十个呼吸,她如果爬不起来,我不会收她当灵徒。”
可惜小沙弥听不见静音的声音,根本不知道这是考验。
小沙弥浑身大汗淋漓的想爬在地上,可是根本就爬不动了。
可想而知她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的无助。
没有外力的刺/激,小沙弥肯定起不来。我迈过大殿的门槛,小沙弥听到脚步声,小脸蛋努力往后揪着,哀求的看着我。
一双眼睛充满了哀求,迷茫和恐慌。
我微笑的走过去,她仰着头,两眼泛起了泪花。
走到跟前,眼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了。
十来岁的小家伙能承受住这些,已经超过了许多成年人。我抬起脚,踩在她小脸蛋上说:“你以为我会帮你吗?不会的,小傻瓜,我不过是在耍你玩!就你一个野孩子?还想学了神通去报仇,你当神通是路边的大白菜吗?是你想学就能学到的吗,天真!”
我收回脚,转身就走。
走出没两步,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咆哮。
啊!
这声咆哮,仇恨,无奈,痛苦,不甘,愤怒……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在一起,从一个小孩子身上爆发出来,令人灵魂战栗。
小沙弥站了起来。
我不用回头,根据背后的声音判断,都知道小沙弥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我背对着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家伙,好样的,以后的奇门江湖一定会响彻你的名号。
我收敛笑容回头,只见小沙弥摇摇晃晃的站着,惨白的小脸笑着,只是脸上挂满了泪珠子。
她说:“我以后不会再哭了,也不会再求谁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看着她惨白带泪的小脸蛋,蹲过去,给她擦拭干净了眼泪。
小沙弥像一根木头似的傻站着,任由我帮她擦干了眼泪。
我说:“加油,你是最棒的。去上香拜师吧?刚刚那是你师父对你的考验。”
她反应过来,一把抱着我的脖子,哇的一声又哭了。
我拍着她瘦小的背心,眼睛酸涩的笑着说:“你刚刚才说再也不哭了的,又哭?打脸了啊!”
小沙弥哭的更厉害了。
哭了一会,她擦干了眼睛,浑身打颤的到神桌。因为身心疲惫,她连抽香都显得异常困难。
她紧咬着牙关,艰难的抽出五根烟,点燃。
拿着香,她对着神像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用尽了全部力气喊:“静音师父!”
话音一落,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香炉里的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烧着。
小沙弥看着快速燃烧的香,受惊的一把捂住了口鼻。
静音站在香炉前,受了这一炷香火。
香烧到最后一小截。静音是恶煞能触碰到事物,她拿起一根香,戳在了小沙弥眉心。
小沙弥烫得一声惨叫,瞪着眼珠子,强忍着了痛苦又捂住了口鼻。
静音咬破手指,一滴血滴在了小沙弥被烫的眉心处。
静音不是人,是没有血的。这一滴血是她精纯无比的阴气。
阴气与小沙弥受伤的额头融合,诡异的形成了一个符文。符文就像一条银白色的小闪电,印刻在小沙弥眉心处。神秘又诡异。这个符文,我也不认识,应该是阴师和灵徒之间缔结的某种契约吧?这个符文有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
小沙弥从疼痛中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静音,语无伦次的说:“你是观音娘娘吗?”
她看到了静音?看到了灵体?我好奇小沙弥额头的符文,想问,但我也是要面子的,保持着微笑,在一旁看着。
静音一身雪白的衲衣,长发披肩,清净出尘的脸蛋,挂着慈悲的淡笑说:“为师法号静音。你的仇,师父会帮你报,也会教你本事。以后你就叫智可。”
“智……智可?”小沙弥轻轻念叨着新名字。
静音说:“你以后的路还很长,报仇雪恨只是人生第一站,以后还需要一直执着的走下去。为师不修放下,修执迷不悟。”
“智可谨遵师父教诲!”小智可一双笑手都磨破了皮,哆嗦的双手合十,朝静音拜了一拜。
十来岁的年纪像个小大人,看起开很可爱,却又莫名让人伤感。
我说:“静音,你带小智可回她的禅房,该收拾的收拾,该教常识的教常识。顺道帮我注意一下,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踏进观音大殿一步。”
“是,先生。”静音答应一声牵着小智可往外走去。
小智可疑惑的回头看着我。静音说:“别看了,他是你师祖。”
“师祖?祖师这么年轻吗?”
“咳咳,你师祖是般若无心一脉的尊者转世!”静音干咳两声,尴尬的带着小智可快步离开了观音大殿。
这娘们为了面子连小徒儿都骗,师祖,师父的主人?哈哈!
我忍不住乐了。
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柳诗雨打的视频电话。
接通视频,唐胖子皮青脸肿的被吊在一个空中,嘴里还塞着臭袜子,看背景是一个仓库又或是修车厂。
紧跟着视频里又出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柳诗雨。
林轻盈穿着一身黑着劲装,袖子上戴着孝布,她拿刀贴着柳诗雨的脸蛋,阴狠的盯着视频说:“姓陈的过来受死,否则本小姐剁碎了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