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我收了观音定印,那庙祝和村姑的惨叫声也逐渐停了下来。
倒在座位上苏虞的身躯,轻微抽搐着,眉头紧锁,冒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细汗之下的皮肤,白的发亮,又泛着病态的红。
汗味里头还夹杂着一股弱不可闻的血腥味。
没错,就是血腥味。
因为我的嗅觉灵敏,所以才能嗅到。
更古怪的是,她身体还散发着一种强烈的不安,害怕和恐慌,以及浓烈的求生欲。
看着她双眼紧闭,皱着眉头的模样,仿佛她想要动,想要挣扎,却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这样复杂的情绪,完全就是由她的身体产生的。
是气魄散发出来的情绪。
于此同时,被束缚在她身体里的庙祝和村姑,像是在嚼什么东西一样,发出了咔嚓嘎吱咀嚼东西的声音。
并不是真的有咀嚼声,而是我感觉到它俩的状态,产生的一种感觉。
随着这样的咀嚼声,苏虞身体散发出来的恐惧和不安,犹如实质一样,影响到了开车的刘芳,还有副驾的刘莉。
刘芳紧握着方向盘,瞪着一双美眸,死死注视着车外,双臂都在打摆子。
副驾的刘莉脸色煞白,嘴巴张合,想发出声音,却惊恐的连/发生都忘记了。
我再次手掐观音发印里的凝神发印,朝刘芳和刘莉打过去,嘴里用冥言发出了一个古怪的音节。
这个音节带动刘芳和刘莉的情绪,她俩摆脱了那股让她们惊魂不定的恐惧,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陈……陈先生,苏……苏虞怎么了?没事吧?”刘芳牙齿打颤的一声询问。
我说:“你继续缓缓开车。有我在,她不会有事。”
听到我的话,刚稍微摆脱一些恐惧情绪,稍微镇定了一些的刘芳和刘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眼,瞬间镇定了许多。
她俩从后视镜偷瞄我的余光,透着强烈的好奇,以及尊敬和畏惧。
那种余光想偷瞄我,又害怕不敢看的反应,代替了她俩原本的恐惧和不安。
我不在关注她俩的反应,留心观察起了苏虞身体的反应。
随着那种咀嚼声淡去,卷缩倒在位置上的苏虞,整个人突然绷直了。
后座位置不大不小,她脚瞪着车前靠背底下,突然绷直,脑袋顶到了后座靠背顶山,整个人绷直起来,又吓了前面的刘芳和刘莉一大跳。
幸亏车子跟龟爬一样,没有出事故。
我朝她俩投去一个没事的眼神,直挺挺的苏虞也软了下来,软在了后座上。
紧闭的双眼,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快速的转动。
眼珠子左右,上下,不规则转动带动眼皮,从眼皮看的一清二楚。
突然,她一条胳膊竖了起来,直挺挺的竖起来,机械的抓着前面的座位,拉拽着,把她的身体给拉的坐了起来。
快速转动的眼球也停下转动,突然,张开嘴巴“哈”的一声。
吐出了一口气。
又紧跟着吸了一口气。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这一睁开,机械的动了动胳膊,转了转脑袋,动作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柔韧性。
她说:“今天是单日。”
苏虞这一开口说话,声音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陌生,我从没听过的女人声音。
这突然变化的声音,再次吓到了驾驶座和副驾上的刘芳和刘莉。
我对这个陌生的声音,并不意外。因为我之前听庙祝和那村姑说话,其实不是用听的,而是一种感觉。
现在是苏虞的身体开口说话,发出来的声音,我自然没听过。
只是从她说今天是单日,可以判断,现在的它是那个叫胡月娘庙祝。
我盯着醒过来的胡月娘,死死盯着她的双眼,脸蛋,以及观察着她的一些细微肢体反应。
发现她醒过来,除了贪婪的大口呼吸空气,好像空气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喘气声特别的大和急。
还有眼神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凶戾的感觉外,跟正常人没区别。
我观察了她一会说:“你以后有的是时间,体验这人间的美妙。”
听到我的话,像疯子一样贪婪呼吸空气的胡月娘这才恋恋不舍慢慢调整呼吸,那贪恋大口呼吸的面部表情,依旧像她要是不大口呼吸,仿佛以后就没机会了一样。
车前的刘芳这会吓得停下了车。
刘莉紧紧捏着裙摆,牙齿打颤的说:“陈……陈先生,苏……她又发邪了吗?”
“有我在,没事。”我拿目光瞥了一眼车前的矿泉水瓶。
刘莉和刘芳下意识的跟随着我的目光,发抖的拿过水,哆嗦着拧起了瓶盖。
我也伸手从我座位旁边拿了一瓶,递向旁边的胡月娘,同时凑近她,以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我小声说:“你放任一下身体的本能,恢复这具身体原有的声音。”
她仇恨的看了我一眼,眼珠子翻了一个全是眼白的死鱼眼,飞快的拿过矿泉水瓶,急切的拧开。
仰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咕噜,咕噜的喉咙吞/咽矿泉水的声音,还有她享受的神色,看起来令人浑身都不得劲。
我过去碰到过不少撞客的人,很多撞客的人表现出来的反常举止,不过是阴灵原本没有五感,只有灵感,灵感可以获得触觉,嗅觉,味觉,视觉,听觉获得的信息,但只是获取信息,终究跟听到,看到,摸到,吃到,嗅到所产生的感觉不一样。
灵觉是没有感觉反馈的。也不是没有,有,但那是一种缥缈的感觉。
五感。
撞客的人身上的东西,再次获得肉身五感的感受,表现出任何反常的行为都正常。
我看着“苏虞”一口气喝完整瓶水,耐心的等她平静下来,她一脸享受的打着水饱的饱嗝,摸着肚子,朝我看过来说:“杜莉必须死。”
杜莉在阴域具体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杜莉遭到了鬼子的袭击,结果实行了反杀,反而让她的生魂得到了壮大。
而这个胡月娘就是那个害杜莉的鬼子的鬼母。
鬼子和鬼母,有许多种不同的情况,最常见的三种,一种是生前都是母子。第二种是人为练法,把两个灵体养成了鬼子和鬼母,两者之间会产生不固定的感应和能力。第三种是灵体主动分/裂,类似于生孩子一样,分/裂出来了一个与自己有关,但又独立存在的另一个新个体,这种鬼子叫天生鬼子。
天生鬼子,是用来吃的。
当天生鬼子壮大到一定程度,鬼母吃掉先天鬼子,会产生一种蜕变。
说白了,是凶灵和厉鬼朝凶神和恶煞锐变的另一个方式。
那个先生鬼子谋害杜莉不成,反而出了状况,让胡月娘损失惨重,她要杀杜莉,又或者说吃掉杜莉,我一点也不意外。
我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说:“这是你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你碰到她,谁吃谁都不一定呢。我现在想知道,你所在的五脏庙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在我体内了。”她拍了拍胸/脯,又拿起了一瓶水打开,慢慢享受着矿泉水的美味,同时说:“气魄之居所,在心肝脾肺肾,在小肠,胆,胃,大肠,膀胱,在这具身体各处。五脏庙原本无形,因为我和柳翠花那个花痴存在在这具身体里,这具身体气魄才会显化为五脏庙。”
她倒是很大方,并没有隐瞒。
我也清楚她受限于这具身体的束缚,不得已才这么爽快。
也因为她的爽快,我再次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是那个灵狐观的庙祝,那个分念进入阴域的存在也不知在谋划什么东西?
胡月娘这么大方,搞不好也是谋划的一环。
又或者这个胡月娘在谋划着什么/
我想用他心通了解她的内心,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我只能判断她没啥慌,无法确定她在打什么主意。
也因为她没撒谎,这种摆明了的谋划,就更让人无从下手了。
想想也能理解,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行事起来,多半会用阳谋。
这种事情只能顺其自然,见招拆招,于是我把注意力放到了琢磨五脏庙这个事情上,我说:“你的意思是,这具身体形成五脏庙,是受到了你和柳翠花的影响?我可以理解为气魄本无相,因为接触到了你们俩,所以变成了这样?”
她点了点头,享受的在她胳膊和腿上,四处捏啊捏,享受着活人该有的触感。
我说:“我想去五脏庙里看看?你在里头默念东皇无极童子,我感应一下你的位置,过去看看。”
“行啊。就怕你不敢来!”她听到我的话,眼冒凶光,靠在座位上不动了。
人体是一个很复杂且玄妙的东西,就算古往今来从各种不同的角度进行探索和研究,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我也才掌握阴阳遁术,能不能肉身进入她体内的五脏庙也难说。
元神坯胎肯定能去的,可那只是坯胎,我也不敢乱动,万一出了岔子,后果如何我也不清。
可我又想观察气魄所在的位置,想寻找我体内四大凶神的所在,又或者说,了解更多关于修行的秘密。
我心有顾虑的立刻掐灭了这些顾忌,直接了当的说:“你在五脏庙里头默念东皇无极童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