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菲面色紧张又古怪的喝了两口温水。
她解开小西服的扣子,外套脱下来,放到一旁的沙发上。
里面穿的是一件款式新颖的紧身白织毛衣,勾勒的身材很曼妙。
由于脖子上挂着一条铂金项链,细小的吊坠,很容易把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前。
发现那令人遐想的美丽弧线。
看样子她是为了放松情绪,又拉了几下毛衣的领子,双手往后抖了一下披肩的大/波浪。
很有气质和范。
乔菲换了两口气,突然好奇的说:“陈奇,我高中就没听说你喜欢哪个女生?看你对女人的态度,估计你也没女朋友。你该不会喜欢男的吧?”
“你要是死了,我或许会对你的遗体产生兴趣。”我掏出工作证,往她面前一拍,“讲事情!”
“法医助理?”
乔菲看着证件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拿起杯子,仰头喝了两口水,“今天上半年商总时来运转,赚了三百多万之后,她就开始疏远我了。我感觉她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意思。”
我没想到她的紧张是因为工作,稍稍一愣后说:“你刚刚面露古怪是为什么?”
“上半年一赚到钱,她的风格突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过去她拍短视频,是走迷人小姐姐路线,美女豪车梗火,我们就弄美女豪车。职场美女火就弄职场美女。”乔菲情绪波动极大的说:“下半年她开始喜欢几十年前那种打扮。突然玩起了刺绣。”
“刺绣可不是演戏,装样了,那就是一针一线拿着绣,是技术活。我认识她快六年了,压根不知道她会刺绣。”
“就说最近两月连续出的六期刺绣视频,每一期视频都破了几百万点/击。这还是没有我们工作室在后头使劲的结果,因为她说,随缘,让我们别做营销了。”
“不管是过去她当主播,还是现在做短视频。她其实都不喜欢这份工作,就是为了赚钱。”
“这六期视频,只要稍微推一下,每个视频破千万点/击,让她涨粉翻倍,绝对不是问题。”
“偏偏她就两字随缘。”
乔菲显得压力很大,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她拿起水杯一口喝完里面的水,“她突然的转变,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弄得现在大家人心惶惶,总觉得她会解散工作室。”
“我也不瞒你说,她直播带货,都是我跟厂商联系的。她上半年赚了三百多万,我赚了三十几万。”
乔菲有些语无伦次,压力极大的吐着气,她缓和了一会又说:“我在市里,要在别人面前装,也找不到人说这些。我跟你高中同班三年,虽然我们没说过话,但知根知底,我直接跟你讲这些,也不怕你笑话。”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商雪什么时候来?”
乔菲愣了一下,“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我卖过保险,见多了魑魅魍魉。”我懒得跟她绕弯子,“你的情绪是真的,讲的话八成也是真的,但用意是看我这个老同学能不能帮到你的忙。我懒得跟你这个心机表浪费精神。”
“你……”
乔菲激动的站了起来,手发抖的指着我说:“我承认我是心机深,我从小到大在县里都是骄傲,一到市里读大学,市里成绩跟我差不多,姿色跟我差不多的女生,她们一出生就有房,有车。我要没心机,我能有现在的车,现在的房,和她们拉平距离吗?不,现在我也只站在她们的起/点,人家无形的人脉关系,我根本没有。我就是想出人投地,我哪里错了?”
乔菲两眼发红,紧咬着嘴唇,跟个疯婆子似的。
我都不晓得七天之后,梦魇追命,我能不能撑过去。车子,房子,票子,我都没有。这些东西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坐一辈子牢,能让我没有生命危险,平安的活到我爹那个年纪,48岁,我都愿意去把牢底坐穿。
我点了一根烟说:“你二十七岁,开奔驰,在市里买了房。你还要怎么出人投地?你这就是贱/人在矫情!”
乔菲坐回去,一动不动的坐了十来分钟。她收拾好了面容,恢复了光彩照人的小资范,她说:“对不起,我看你混的不错,本以为你能懂,没想到你也跟县里那群咸鱼差不多。是我失态了。”
“最近几个月,我开灵车拉过一个农村出来创业,在市里资产几千万,但他为了出人投地,融资扩大生产规模,结果市场不景气,欠债跳楼了。”
“我还拉过一个从县城来,专业技术一般,挨了上司批评,认为自己才华被埋没了不得志,喝酒开车自己撞死在了路上。”
“我还拉过一个农村出来的研究生,娶了一个市里独生女,结婚女方给豪车,大平层,生了两个娃。他说丈母娘瞧不起他,就弄死了他丈母娘,他也跟着自裁了。事实上他老丈人在家呆着,不是钓鱼就是钓鱼。丈母娘在外地做生意,一年能呆市里两月就不错了,哪有时间瞧不起他。”
我吐了个烟圈,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在我看来,天作孽由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三个人,心里都有孽障。直白的说脑子有病,自个非要跟自个过不去,怪谁?”
“陈奇,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骂谁是孽障?说谁脑子有病?”乔菲一下又站了起来。
“说你!”
就在这时,包间外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经理在门外说:“商总,这边请。”
乔菲穿上小西服,变脸跟翻书一样,气质高雅的几步走向了包间门。
门打开,商雪一袭精美的风衣,带着口照和眼睛,身后跟着一个助理。
乔菲喊了一声商总。
商雪吩咐乔菲和助理到旁边去坐坐,又跟经理讲她要点什么会喊人,让经理自个去忙。
乔菲和助理都出去了。
所有人都出去了。
商务包间只剩下了我和商雪。
我看着这个诡异的女人,一颗心不由自主的蹦到了嗓子眼。
她穿着白色小跑鞋,一步一步走过来。
每走一步,我都产生了一种脚步踩在我心坎上的错觉,感觉心悸。
我努力保持着坐姿,背后冷汗唰唰直冒。
商雪一步一步走到桌子对面,取下墨镜,满眼惊悚的说:“陈先生……您,您好,求求您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