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回忆
烟花楼内。
姑娘们听闻道长改变了要求，既然要那个曾经逃跑的彩凤，有的人心里的醋坛子一下子就打翻了，酸不溜丢地哼了一声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而有的人为彩凤感到庆幸，毕竟能离开这牢笼一样的烟花楼，而这个人就是在二楼的牡丹。
牡丹看到这个结果以后，她的心就彻底地安静了下来，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笑意，心里祝愿着彩凤迎接新的人生。
“你们把那彩凤给放了。”扈四娘命令二人为彩凤解绑，之后又说：“彩凤，你算是遇到贵人了，从今日起你就是道长的人了。”
段追赶忙去扶起了阿一，说：“你怎么样？”
段追将阿一带到了师父身边。
“谢谢师父。”阿一对着道长轻轻地道了一声谢。
萧祀嗯了一声，说：“从今往后，师父和师兄的饮食起居就由你来照顾了。”
阿一点了点头，眼里已经挂满了泪水。
“谢谢追哥哥，谢谢道长。”
段追抓住阿一的手，给了她信心，也让她不要哭了。
“我答应道长的已经做到了，那道长答应我的事，安排在什么时候？”扈四娘问。
“那就，酉时。”
“嗯。那道长就请先去厢房休息休息，我去安排人将我夫君的骸骨弄来，接下来就劳烦道长满足我的心愿了。”
话语之间轻柔如清风，但是刮过萧祀的身子，他感觉犹如刮骨的钢刀一样锋利。
扈四娘对待请回夫君魂魄一事并不像李家夫人，或者王婶那般的迫切，似乎就像是完成一件事一样，理智占据了主导位置，反而显得有些冷静。
段追从资料上了解到扈四娘与夫君之间的感情也并不像李家夫人那般情真意切，感觉更像是对一个软饭男的依恋，如潮水般来得快去得也快，更多地像是一场利益的纠葛。不过当事人在人前表现得也是十分的恩爱，只差有一个孩子。
扈四娘是不能生孩子的。
在厢房里面，段追和阿一叙旧，萧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谁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思忖着什么。
段追对这样的场面是见怪不怪，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阿一第一次与萧祀接触，有些局促，被段追拉到了桌子前吃着点心，聊着天。
“师父是睡着了吗？”
“没有。”
“那师父在干什么？”
“应该是想师娘了。”
“师娘？”
“嗯。其他我就不知道了。以后你会经常见到师父这样，不要去打扰师父。”
“嗯。”阿一吃完手上的糕点，喝了口水。“追哥哥，这半年多不见，你过得怎么样？”
“我跟着师父，很好。倒是你，这半年多里，你怎么又给他们抓住了？”
阿一想到这半年里的遭遇，她的眼睛又一次地红了起来。
“上次跟追哥哥分开以后，我去找我的二姨，等到了南湾村，那里已经被人烧成了灰烬，周围除了破败的屋子，满地都是黑漆漆的骨头，那里已经成了一片荒地。之后，我就去了樊城，在那里成了一个小乞丐，没想到就在前几日，我被他们发现了，也就再次被抓回到了湖城。”
“你这半年多受苦了。”
“那你呢？知道是谁杀了奶奶和弟弟吗？”
“了解到了一些线索，和一帮山匪有关。”
阿一看着段追，从段追失落的表情能看出来他并没有为奶奶和弟弟们报仇，她就没有再问了。
“今天，我能遇到追哥哥和师父是我的幸运，往后就由我照顾你们吧。”
“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着这半年里发生的一些事情。
而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萧祀并没有睡着，他之前看到阿一，想到了顾凝，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一直回想着儿时的记忆。
他还记得是新年之后的第一天，宗门内传来了好消息，却是他的坏消息。
那一天，他被关在阵法里大半天，直到夜幕降临，师父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师父的脸色似乎憔悴了不少，那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子。
“师父，请你放我出去！我不能眼见凝儿跳入火坑而不顾。”
师父叹息了一声，说：“小子，我们身为请神师就该明白自己的使命。你也要明白，我们身为轮回宗一员，我们该为宗门作出的奉献，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不要！为什么要拿我的幸福作奉献？”
“这就是宿命。为师当年是如此，你也会是如此。”
萧祀忽然一愣，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师父说关于自己的过往，哪怕只有一句话，他能推断出师父也牺牲了什么。
“师父！”萧祀皱起了眉头，缓缓地垂下了头。“师父，你有为自己争取过吗？”
“为师和你一样，不过那又能怎样，为了宗门的未来，我们就该有这样的宿命。你该期望顾凝在请神之后能获得新生，能保留自己的神智，还记得你们的爱。”
“她会吗？”
“不知道，这要看圣女的意志了。”
圣女！
萧祀第一次见到顾凝的时候就知道顾凝是宗门内的圣女，知道她要与自己一起朝夕相伴地学习请神术的淬体与凝神，而这两门辅助法门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被那些请来的魂魄给影响。
这些年里，师父也为顾凝请神过，顾凝都能很好的保持自己的理智，然后与那些魂魄之间达成了交易后完美的送神。
想到这里，萧祀心里宽了一些，也许这次会和以往一样，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知道了，师父。”
“嗯，作为请神师，我们不过是别人人生的过客，不过是完成别人执念的术士。而我们自己在成为请神师的那一刻起，满眼看到的都是执念。”
“知道，师父从小就对我说的请神师的职责，我能明白。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去反抗，不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去完成自己的执念呢?”
“执念会让一个人迷失，会让一个人堕入深渊，你师兄就是如此。”
“我不会犯师兄一样的错误。”
“嗯。”师父收回了困住萧祀的阵法，又说：“随师父一起去看看这次的请神吧。”
“好的，师父。”
说完，萧祀跟着师父离开了院子。
很快就已经明月高挂，不过今晚的夜空并没有星星，他们隐匿在如黑影一样的云朵之后。
此时，正值酉时，是请神的时机。
在厢房内休息了几个时辰的三人随着下人的敲门声离开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