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大厦是商住两用的高层，里面既有大大小小的公司，也有些居住的公寓，不过大多集中在顶层。
而最下面五层，则是一个一体化的购物中心，集餐饮、娱乐、购物于一体。
付谦说吃早餐，便是在地下一层超市旁的美食广场。那里卖各种餐点的摊位很多，付谦他们平时上班，午餐和晚餐就时常在这里解决。
至于早餐，虽然这种大型商超的开门时间普遍在9点之后，但也还是有的。
毕竟这次付谦他俩下来的时间也不算早了。
只是，在一家名叫羊村的店铺里坐下，看着端上来的两个烤的酥脆金黄的肉夹馍，李腾空却有些发呆。
“古楼子？”
“嗯，说起来是有点儿像。”
为了在《长安诡夜录》中还原盛唐的风貌，特意查过资料的付谦知道李腾空所说的古楼子是一种唐时的美食。
“时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层布于巨胡饼，隔中以椒豉，润以酥，入炉迫之，候肉半熟，食之，呼为‘古楼子’。”
回忆着《唐语林·补遗二》中关于古楼子的描述，付谦顺手抓起肉夹馍咬了一口，
“应该说做法跟古楼子有些相似，只是这里面夹的是猪肉罢了。”
“猪？豚肉？”
唐人喜食羊肉，对猪肉一般是不太看得上的。不过李腾空自幼修道，对吃食倒不像一般高门子弟那么讲究。
“啊呜——”
她尝试着小小咬了一口。
“嗯，好吃！”
能流传至今的大众美食还是很能打的。咀嚼了几下，李腾空的桃花眼立即眯成了漂亮的月牙，
“鲜嫩酥脆，味道很不错！而且一点儿猪肉的腥臊味都没有。”
“那是自然。毕竟自宋代起，猪肉逐渐成为主要肉食也有小一千年了。”
付谦随口解释道，
“而且，如今食用的猪为了去除腥臊味，都是要阉的，就跟你那时候的高力士一样。”
“啊！？”
这个举例让李腾空俏脸上略过一抹飞红，她羞恼地瞪了付谦一眼，
“我知道阉是什么意思，你别拿高将军说笑！”
“高将军？”
看过相关史料的付谦这才想起来，作为唐代首个显赫宦官的高力士的确有将军称号，很多跟他关系不错的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所以，你家和高力士很亲近？”
“算是吧！”
李腾空又咬了一小口肉夹馍，
“只是，你说那刘宋时猪肉就逐渐开始成为主要肉食，为何我却没听说过？”
“刘宋？”
付谦这才意识到，对来自唐时的李腾空来说，提到宋会想起的可不是后面的大怂，而是南北朝时，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刘寄奴所建立的刘宋。
“我说的宋……是唐灭亡后建立的朝代。”
这话说完，付谦一瞬间担心李腾空会高呼“我大唐竟然亡了”，好在没有，但即便如此，她的脸上还是一下子布满了惊讶与迷茫。
“也，也对，毕竟两汉也不过四百余年，前面更有三代更迭，大唐会亡也不稀奇。”
这倒也算勉强接受了，只是随之而来的沉默却让付谦不知该怎么化解，幸好此时后厨的老板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羊汤走了出来。
“小付，你点的餐齐了！”
因为常来这里吃饭的缘故，这个身材有些圆滚滚的老板跟付谦已经很熟了。他把两碗羊汤放下，又忍不住问道，
“这位小姑娘——”
“她是我朋友，穿成这样是要去参加cosplay的活动。”
知道老板想问什么的付谦赶忙解释李腾空这身道姑打扮，不想老板却眨了眨眼，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好好把握！说起来，你在我这吃饭有一年多了，我就从来没见你带任何雌性生物来过，连猫都是公的！”
“谁说的？你别诽谤我啊！”
付谦立刻反驳，
“别的不说，钰哥可是纯正的二八少女，她来的次数还少吗？”
“二十八是吧？”
老板却一脸的不屑，
“你都管她叫钰哥了，她那一身，比我还爷们，这也能算？”
“……老板，你这样说话我告诉你会被打的。钰哥可是跆拳道黑带，你知道不？”
无奈之下，付谦只好祭出威胁，不料这老板却怡然不惧，
“谁怕谁？她只要敢碰我，我就敢躺下让她求我别死——你有空跟我在这斗嘴，还是多陪陪人家姑娘吧！”
说罢，一副孺子不可教表情的老板施施然回后厨去了，只留付谦尴尬地看着李腾空。
“你别多想，这老板有点儿自来熟，他就是胡说八道的！”
“我知道。”
此时李腾空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倒是笑眯眯的，
“玉真公主每次来催我嫁人时，说话的语气大概也是那样。说起来，钰哥是谁？”
“我们公司目前仅存的美术兼TA孙钰——TA就是技术美术的意思。”
见李腾空的眼睛中已经开始出现蚊香圈，付谦知道这些游戏开发的词汇她一时也听不懂，就指着桌上的羊汤道，
“快趁热尝尝这羊汤吧！唐人喜食羊肉，这汤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说着，他还在自己那碗中加了些香菜与韭菜花，李腾空则没有加那么多小料，只是用勺子舀起清汤抿了一小口。
“确实很鲜啊！”
“是吧！”
看着眼前的空灵少女小口小口地喝汤，付谦忽然觉得口中原本已吃惯了的羊汤也变得美味了几分。
“等吃完这顿，我们就回11层去。我让你与妖狐杨玉环打赌，确实是有能让你赢的办法，不过需要先测试些东西才行。”
“测试什么？”
虽然直觉上认为付谦应该是好人，但目前为止，李腾空对其“父神”的身份依旧处于半信半疑状态。她正琢磨对方所谓的测试到底要做什么，却瞥见店外一群人跑了过去。
“有个女明星在大厦门口，快去拍照发朋友圈！”
这些字李腾空都知道，可连在一起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她对面的付谦却一下子站了起来，
“说的不是杨蜜吧？那妖狐附在她身上，会不会想趁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