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也不容易。”
“我知道小林的事了,小林也是爱阿姨,不过确实冲动了点。”
“现在真觉得,人只要死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记忆啊,什么成就啊,都会被人慢慢忘记。”
“是啊。”
“我和你阿姨的爱情,始于她爸爸的一句话,那个时候他爸爸说我没出息,我不是什么干正经事的人,那个时候我也是不听父母的话,总想着走出大山。可是你阿姨她就不嫌弃我,当时我15岁,你阿姨她爸爸就说,只要我为他们家的地来回耕五遍,他就同意把她女儿嫁给我。”
“您耕了五遍是吗?”
“不是,我一边都没耕。”
“那您是怎么娶到阿姨的呢?”
“是你阿姨自己耕的。”
“啊,那您就在旁边看着啊?”
“我们彝族人的女孩和你们城里的女孩不一样,我们彝族人的女孩儿笑起来像太阳一样,干起活来快极了,她们从来都不会说累,她自己一个人把地耕了五遍,她爸爸拗不过她,就让她嫁给我了。”
“我感觉说不通。”
“很奇怪,对吗?当时我一气之下就准备不娶你阿姨了,但是看到你阿姨为了我,把自己家的地耕了五遍之后,我又给他家地耕了十遍,施肥,最后,那一年他们家的收成是这个布拖县最多的,他爸爸又让我给县里的祠堂修补翻新,因为县里有很多个祠堂,而且有很多个在山里,再加上运输条件不好,我要自己背着石头和泥巴上大山里,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山里呆四五个月,修一个祠堂需要四五个月,县里那么多祠堂,全部修好要5年,五年之后,第一个修好的祠堂又旧了,所以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终于在23岁这一天,真正意义上娶了你阿姨,两年后,当我第二回把全部祠堂修完后,阿飞出生了,当我第三次把全部祠堂修完后,小林两岁了,第四次修完祠堂,你阿姨她爸爸去世了,当我第六次把全部祠堂修完,阿飞20岁了,他现在也在帮我修祠堂,原本五年的活三年就能弄完了,阿飞23,不过,你阿姨她去世了。造化弄人,我感觉一辈子都是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活,我每日都虔诚的修补,每一寸土地,每一砖,每一瓦,到现在我也不认为心中的信仰欺骗了我,倒是觉得是我还没懂得你阿姨她爸爸对我的深意。”
“叔叔,到底什么是理解呢?把一件事情做到生活里,做到骨子里,踏踏实实的生活,踏踏实实的爱阿姨,这就已经是阿姨父亲的深意了,叔叔,我不觉得有那么复杂,稳定,对阿姨最简朴最纯洁的爱已经把您的梦想掩盖,这还不是最真挚的爱吗?叔叔,您应该休息了,有阿飞了。”
“小陈。”
“怎么了叔叔?”
“阿飞要是赶上你一半就好了。”
“不能这么说,叔叔,阿非其实特别优秀,他比我更努力,更有天赋,我只是比他更幸运。”
“他像我,小林想你阿姨,阿非想出去,小林想留下来,小林比你阿姨更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