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陪练这边已经摆好了球，看向李前程，“谁先开球？”
李前程撇开刘海潮，回道：“这样吧，咱们谁也别占便宜，猜拳，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开球。”
“行。”
耿明点头，将杆子放在一旁，右手放在身后。
所有人的视线此时全都看了过来。
李前程自不必说，刚才小露一手，已经惊艳了众人。那矮个子陪练，也是这里的名人。有些人不认识他，但大多数都是见过的。
这人身份高的很，一般人想跟他玩两把，人家根本就不给面子，直接说自己不会。
他在这里做陪练，只伺候有钱人。
李前程和耿明站定，同时出拳。
前者出拳头，后者出布，李前程输了。围观众人摇头。
“这下没看头了。明哥都出手了。”
“我看那人也挺厉害。”
“那人再厉害，也是跟普通人打，才厉害。明哥是什么人？人家可是台球之王。”
众人在一旁议论纷纷，几乎没有人看好李前程。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这小子肯定要被绝杀。”
杨少冷冷说道。
“是啊，自从这台球厅开业，矮子就没有输过。他要是先开球，那小子连摸杆子的机会都没有。”
黄少语带戏谑。
两人刚才都输在了李前程的手里，这会儿巴不得，他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出尽洋相。
于薇薇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看着。
她觉得李前程这人还不错，就是傲气了点，或许被人敲打敲打，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众人的表情很轻松。
仿佛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耿明也的确没有让这些人失望，刚一开球，就连入两颗红球，现场一阵喝彩。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又接连进了五六颗球。
等到要打第七颗球的时候，角度不好。耿明想了想，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做了一个斯洛克，将白球紧紧地贴在两颗花球的后面。
“到你了。”
耿明收起球杆。
李前程微微观察了一下。
这个斯洛克做的比较有水平。进攻红球的路线全都被堵死，只能靠撞库反弹才能碰得到红球。
至于想要进球，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当然，这也只是对于一般选手而言。如果会打旋杆，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别看了，磨磨唧唧的，随便打一杆，反正你也进不了。”
“就是啊，这一球你还想进？真要能进，我给你表演一个倒立吃饭！”
“加油啊，这一杆要是没进，明哥可就要替你清台了，哈哈……”
众人一通调侃，言语中多是讥讽。
就连耿明也是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热闹，他对自己刚才做的斯洛克十分有信心。别说那小子，就算是自己上去。
这样的局面，照样也进不了球，别说进球，就算是撞到红球，也得看运气。
李前程皱了皱眉。
这一球确实挺难的，不过应该能进。台球里面，最华丽，最难掌握的就是旋杆。很多特殊局面，看似无解，只要掌握旋杆，就不是问题。
而他，刚好就会旋杆。
“快点吧，天都要黑了。”
“就是啊，你在那儿观察来，观察去，又进不了，搞得那么专业干什么？”
李前程没有理会众人的调侃。
他走到台子边，半边屁股坐上去，将杆子高高竖起，对准白球的底边位置。
众人恍惚了片刻，接着哈哈大笑。
“哥们，你这是干嘛呢？”
“你可别把球台怼出一个洞来，怼出洞来，是要赔钱的，知道么？哈哈……”
“你们说这小子是干嘛呢，没见过这种打法，不会是哗众取宠吧？”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于薇薇有些不忍，“不行就算了吧，大家出来娱乐而已。”
“娱乐？”
杨少挑了挑眉头。
今天那个叫做李程前的小子，必须得让他出糗。退一万步，就算他肯放过对方，黄少也绝不会放过对方。
况且看的出来，于薇薇是真的对那小子好好感。这一点，尤其让人不爽。
他正想着怎么让李前程难堪。
那边，李前程已经出杆了。球杆击中白球的底部，用了一个搓的劲道。
原本还藏在两颗花球背后的白球，突然变成了一个陀螺，宛如变戏法儿似的，转了一个弧度，侧着旋了出去。
好巧不巧地打中了靠近中袋的一颗红球。
一声清脆的响声，红球落袋。
一时间，场中众人目瞪口呆。
“这……”
“我草！还能这样玩儿？”
围观众人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刷新了他们对于台球的认知。
旋杆虽然是高端技法，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见过。至少全省第一的陪练耿明就见到过。但他自己却打不好。
只能说，能打出旋杆，但能不能进球，就看天意了。
事实上，这个年代，就没多少能把旋杆打的好的人。
别说这个年代，就算是在后世，旋杆打的好的也没多少。
所以李前程这一杆，再度惊艳了众人。
耿明呆立当场，手中的球杆“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彻底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李前程的对手，两人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水平，这场球赛，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接下来已经是李前程的一场个人秀。
“砰砰砰”
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一颗又一颗的台球落入袋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偶尔会有角度十分怪异的曲线出现。但却仍旧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一一进洞。
当最后一颗黑七落入底袋，全场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李前程走向一米五的矮个子陪练，“我赢了。”
对方的表情还是有些恍惚，听到这话，才勉强回过神来，他不在乎输赢，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能教我打球么？”
这话一出，李前程都有些恍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不是陪练么？我……教你打球？”
“我说真的，我想跟你学打球。”
耿明的表情很认真。
李前程盯着他看了两眼，忽然笑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同志，这都是爱好。当不了饭吃。”
他抬头看天。
天色已经很暗了。台球厅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格调很高的壁钟。
时间已经是六点整。
耿明还想在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向李前程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什么叫高手，这就叫高手！
自己的职业，还比不上对方的爱好牛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