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闭着眼，眼泪无声的往下流，她本以为下次见到皇帝，会狠狠的骂他一顿，可现在人来了，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像是累坏了，什么都不想问，也不想说，只想这么靠着。
一直靠着，什么也不用管……
朱由检也没说话，一手环在她腰间，一手轻轻抚摸着发梢，这妮子都瘦成凤儿了，穿着夏天的单薄纱裙，手感却一点儿都不丰腴。
这一年多，难为她了！
良久，张嫣忽然睁开眼睛，幽幽一叹，似乎刚从梦境中醒来，轻轻在他胸口推了一把，挣脱开来，定定的望着他。
“陛下的病好了么？”
朱由检掏出帕子，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
“我那是装病，没事儿……”
张嫣微微颔首，任他擦拭，也任他牵起小手，坐到小榻上，一双妙目始终盯着他，似乎怕一眨眼，他就飞走了。
朱由检心中一痛，便放开手，沏了盏茶，递过去。
张嫣也接了，却不喝，仍看着他。
“说来话长……”
一个看，一个说。
当下从召见袁崇焕，定下“诱敌深入”之策开始，到如何布局藏兵，如何放任陕西民变，如何捉了堵胤锡，挑动藩王造反，如何赈灾、装病，又如何坐了热气球金蝉脱壳，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甚至连在孙承宗府上闹事，都没落下。
张嫣只是听，表情都没变。
朱由检说得口干，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又斟了一盏，张嫣的表情才有了变化，将茶盏放到小几上。
“你……好狠的心！”
一说话，眼泪又滚滚而下。
朱由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毕竟是自己做事不地道，让人家白白担心了半年，都瘦脱相了，要不……
给你跪一个？
到底没跪，只讪讪道：
“是我不好，出京之前本该跟你说……只是，怕你不答应，才匆匆溜了，这一年多来，真真辛苦你了！”
张嫣却不搭腔，只是默默垂泪。
朱由检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愣了半天，忽然想起杭州暴风雨那次，在山洞里抽“速效伤风胶囊”时，曾出过一盒“乌鸡白凤丸”，张嫣这身子骨儿可虚，要不给她补补？
当即从储物戒指中寻到了那盒乌鸡白凤丸，拢在袖子里除了包装，摸上去是一板十颗大蜜丸，只好又一粒粒抠将下来，又把盒子、塑料板丢进去，捧出来一看，每一粒都有个塑料外壳。
张嫣听他袖子里“咔嚓咔嚓”作响，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拿帕子擦去眼泪，低头看时，见他手中正捧着一堆白色的圆球。
“这是什么？”
语气还有些委屈，带着重重的鼻音。
朱由检道：
“孙太医给配的药，说是可以固本培元，调理经络、气血。我之前病得形销骨立，也是吃了这药丸，竟然长得这么壮了。还剩下这十颗，瞧你现在瘦的，拿回去吃了，或许有效……”
他这么一说，张嫣忽然反应过来，之前朱由检只比她高半个头，可方才抱在一起，却只在他胸口，不由脱口道：
“你……是不是长高了？”
朱由检点点头：
“长高了，也壮实了，力大无穷，可以托梁换柱！”
张嫣“噗嗤”一声，梨花带雨：
“那是纣王！”
朱由检嘻嘻一笑，又取出一方干净帕子来，把那十颗大蜜丸包进去，打了个结，塞到张嫣手中，嘱咐道：
“每次一丸，每日两次，这是五天的药，别忘了！”
张嫣皱眉道：
“我才不要力大无穷……”
朱由检笑道：
“不妨事，孙太医说了，女人也可以吃。凤儿也吃过三天，力气没怎么长，皮肤却好了许多，这些日子也长得丰满了，倒是你现在瘦了，弱柳扶风，却像凤儿当初！”
皮肤好了，也丰满了？
张嫣一听，好胜心莫名升起，立即把药收了起来。
再怎么，也不能给凤儿比下去吧？
说了阵子话，张嫣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脸色也明媚起来，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问道：
“陛下在这里见我，是不打算回宫了？”
朱由检道：
“建奴不来，我便还得在南京困着，这几日打算去看看山里的兵马，再去看看徐光启铸的炮，给皇太极烧一桌好菜……”
张嫣也点点头，起身道：
“袁阁老他们还在外面守着，待久了不好……陛下既然无恙，我也可以安心了，倘方便的话，隔几日差魏忠贤送个口信！”
“记住啦！”
朱由检嘿嘿一笑，便来搂她。
这次，张嫣却避开了，嗔怪的横了他一眼，略略整了整衣衫，便掀开车帘，回头嫣然一笑，才下车去了。
说是待久了不好，其实已过去很久了。
等张嫣下车，才发现日头已经偏西，袁可立和孙承宗背着手在三百步开外兜圈子，听见动静，齐齐回头，见张嫣面色如常，款款走来。
行至近前，微微一笑：
“这车子果然凉爽，本宫竟睡着了，劳烦各位久侯！”
袁可立道：
“殿下能歇一阵也好……”
多余的话，也没敢问，不知道最好。
张嫣一走，校场检阅便圆满成功，袁可立、孙承宗各自回府，朱由检那马车懿安皇后坐过了，旁人便坐不得了。
只当是空马车，留在原地。
及至入夜，魏忠贤才清空了校场，用另一辆马车载着朱由检偷偷摸摸回了府，而张嫣已经吞下了第一颗“乌鸡白凤丸”。
是夜，朱由检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台手摇式无线电发报机。
这段时间，为了储备AK-47，手摇式无线电发报机也抽了一百多台，这玩意儿最好两个人操作，一个负责手摇发电，另一个发报，或者监听，朱由检一个人，有点儿忙不过来。
照着密码本“滴滴答答”研究了半夜，又手写了一份繁体版密码本，一直忙到日上三竿。
收了东西，就和衣睡了。
知道魏忠贤不识字，也没折腾他。
一觉睡醒，便让魏忠贤去找骆养性，这小子上次清查晋商很是得力，已经从镇抚使升到了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
储物戒指中，还有一张“精准扶贫建档卡（进阶版）”，可以给他用用，毕竟要做情报，稳妥一些比较好。
喊你三声，敢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