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办事,效率很高。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不少“贫困人民”得以安顿,朱由检拨动“扶贫”转轮,各种奖励应接不暇——
什么食盐、味精、酱油、洁厕灵、牙膏、沐浴液……
抽了数百次,重复率最高的居然是丝袜,连左轮手枪也抽到了六把,唯独“精准扶贫建档卡(普通款)”一次都没有!
真是撞了邪!
想要什么,偏偏不给?
十月十九日,朱由检又来到坤宁宫。
叔嫂二人各自见礼,见朱由检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了,张嫣顿觉心里发苦,便板着脸,冷冰冰的道:
“陛下政事繁忙,请回吧!”
“就走,就走……”
朱由检一点儿不在意,从袖中取出两本奏疏,递过来道:
“嫂嫂先看看,帮忙给拿个主意?”
见有正事,张嫣也不好撵人了,便拿起奏疏看了一遍,都是云南道御史杨维垣的折子,参劾崔呈秀各种罪状。
前一本的日期是十月十四,后一本则是今天。
内阁的意见与之前处理杨所修一样,仍然是“申斥杨维垣轻诋重臣”,朱由检都还没批。
张嫣有些疑惑,抬头问道:
“这个杨维垣也是阉党么?”
朱由检道:
“明面上是,也给魏忠贤修了生祠,但究竟如何,却说不准……”
张嫣想了想,道:
“恐怕不是阉党,自从魏忠贤编练净军以来,阉党的气焰愈发猖狂了,应该不会再试探陛下,难道是东林党坐不住了?”
朱由检点点头,又问:
“嫂嫂怎么说?”
张嫣妙目流转,却没回答,反问一句:
“魏忠贤那边查得如何?”
朱由检道:
“内阁众辅、六部尚书,包括阉党‘五虎’、‘五彪’、‘十狗’在内,已全部彻查清楚,都有铁证在手。剩下不少喽啰,只需顺藤摸瓜,估摸着旬月之间,便可定案了!”
张嫣心中一宽,嫣然道:
“这个魏忠贤,人虽不堪,办事倒是利索!”
朱由检笑道:
“自己查自己,当然方便。倘让三法司动手,恐怕各路牛鬼蛇神又要从中作梗,查起来反倒旷日持久……”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嫂嫂觉得李国普此人如何?”
自从得知“皇帝活不长”,朱由检画的饼,张嫣是结结实实吃了下去,这段时间也做了不少功课。
李国普是内阁辅臣,她自然有印象。
微一沉吟,道:
“李国普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与是魏忠贤同乡,跟一众阉党也走得很近,并因此于天启六年七月,超擢户部尚书而入内阁。但他行事作风,却似能‘出淤泥而不染’,入阁以来,倒不常参与阉党是非,能粗食布衣,平易俭朴,凡事秉公,少有劣迹……”
朱由检道:
“这么说,他虽是阉党,却还算个好官了?”
“应该算是……”
张嫣说到一半,忽然警觉,问道:
“魏忠贤查到什么了?”
“并没有!”
朱由检摇摇头,道:
“他也没查出什么来,说内阁众臣,唯李国普清廉……但朕不这么想,他倘若当真洁身自好,就不会依附于阉党,该学孙承宗、袁可立等人,仗义执言才是,大不了回家种地,还能饿死?”
“陛下也太苛刻了!”
张嫣眉头微颦,说道:
“孙、袁二位大人,乃是不世出的贤才,旁人怎有如此气魄?李国普能在阉党重压之下清廉为官,不同流合污,已经很难得了!”
朱由检仍然不信,他对明末的文官都有偏见。
而且,真实历史上,李国普露馅儿了!
原型搞死魏忠贤之后,生怕引起大动荡,所以并没有立即铲除阉党,而是竭力安抚“阉党内阁”,因李国普“官声甚佳”,觉得还能用,遂让他主持清查阉党,平反冤假错案之事。
这厮以退为进,反复请辞,原型大为感动,愈发信任,赞为——
忠清端亮,诚然砥柱!
这厮果然会投机,一头扎入东林党怀抱,丝毫不念阉党旧谊,案子办得很是彻底,并因此荣升内阁首辅。
这些都没什么,关键这厮后来辞官回乡,竟摇身一变,成了乐善好施的富家翁,又是斥巨资兴修家庙,又是广舍义仓,四处游学。
当初,原型让捐款时,他还两袖清风。
半枚铜子儿都没有!
一退休,倒有钱了?
想到此处,朱由检便坏笑着说:
“嫂嫂,咱俩打个赌,就赌这李国普是不是清官,如何?”
“不赌!”
张嫣见他笑得猥琐,却不上钩。
小叔子表面青涩懵懂,心眼子却比谁都多,谁知道又憋着什么坏?
不上钩,饵不够?
朱由检笑道:
“那就算啦,我最近又从银子堆里发现了一个好玩意儿,本想借赌注送给嫂嫂,既然嫂嫂不愿赌,拿去玩吧!”
说着,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八音盒。
打开盒盖,见里面一色的幻彩琉璃,中间一个装扮精致的舞女,待上了发条,那舞女便旋转起来,盒子里传出动听的乐曲——
正是《天空之城》!
这曲子善能抚平人心,张嫣听了一阵,心中一片熨帖,美眸渐渐迷蒙,不知不觉一曲终了,才回过神。
抬头一看,小叔子早走了!
那八音盒端端放在一旁,舞女穿得很清凉,丘壑尽露,短裙及臀,此时撩起一条长腿,清洁溜溜,只有一双水晶高跟鞋。
张嫣看了一阵,忽然俏脸一红,轻啐一声:
“呸,真不要脸!”
“啪”的一声关上盒盖,用帕子盖起来,仍觉不妥,又掀开看了一眼,却让宫女去寻针线、绸缎了……
忙活了一下午,才想起正事,那折子到底批不批?
到底拿人的手短,又玩了一会儿八音盒,见那舞女穿了宫装长裙,旋转起来,反倒少了许多韵味,不由叹了口气。
神仙之物,果然动不得!
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带了两个宫女,往武英殿而来。
一进门,便见徐应元跪在地上,满头大汗,手里捧着一份卷宗,整个人抖作一团,如同筛糠,不由疑惑道:
“徐公公这么快回来了?”
徐应元慌忙磕头见礼,又转向朱由检,颤声道:
“奴婢罪该万死,求陛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