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一头黑线,无奈道:
“陛下放心,除脉象外,臣二人也日日留心陛下便溺,日日见好,近日已如常人,正有恢复之兆,陛下究竟是……缘何忧虑?”
朱由检不甘心,又问:
“朕这病,当真不像是中毒么?”
怎么又来了?
朱由检自苏醒以来,隔几天就怀疑自己中了毒,最初几天,还不顾太医阻拦,喝了大量新鲜牛奶“自救”洗胃,搞得上吐下泻。
两个太医都习惯了,毫不犹豫的说:
“若是中毒,或伤及五脏,或迷惑神志,脉象都能辨别,而陛下除浑身酸痛、乏力之外,并无其他异常,汗液、便溺也无恶臭,绝非中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自己吃的毒药,还不知道了?
狗贼系统,用的是化学阉割,中医果然看不出来啊!
一想起这事儿,朱由检就心痛得无法呼吸,果然饥不择食,慌不择路,病急乱投医,脸都不要了,又是一声长叹:
“朕已苏醒月余,却始终不能人事,想来中毒已甚,肾已经坏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
孙、李两位太医齐齐松了口气,相视一眼,孙太医道:
“陛下若不放心,容老臣以银针试一试?”
“来吧……”
朱由检生无可恋,直接躺平。
俩人当即取出银针来,从脚底板开始,一路上行,直至头顶,不时问他触觉如何,一套针行下来,该痒处痒,该痛处痛。
两个太医神情越来越轻松,待收了针,孙太医便总结道:
“陛下初醒时,脉象极细而软,按之欲绝,若有若无,主气血俱虚之症,须得进补气血,以养五脏……然陛下昏迷九日,暴热暴汗,大损元气,却是虚不受补,用不得药,只能以食补气,缓缓调理……”
朱由检听得头疼,皱眉道:
“孙太医,说人话!”
孙太医眉头一挑,我说的不是人话,是鬼话不成?
一旁的李太医忙接口道:
“陛下气血极虚,站立尚且艰难,自然不能人事。但可放心,气血虽虚,五脏却无损,肾水尤其旺盛,只需将养三五月,辅以汤药,待陛下可下地,骑马射箭,奔走无碍,自然龙精虎猛!”
朱由检本来已经绝望了,可听到“龙精虎猛”四字,心头又生出一丝希望,他也不全是两眼一抹黑,也懂些常识,知道但凡双肾衰竭,必然有体臭,且浑身浮肿,自己却没这些症状。
也许,还真有救?
一念至此,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
手抓着床沿儿,身子直前倾,急赤白脸的追问道:
“此话当真?”
本来就没什么事儿,你非要自己吓自己!
李太医无奈道:
“若不能恢复,乞斩此头!”
朱由检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却不敢轻信,又问道:
“二位方才行针,可有什么不同?”
孙太医道:
“陛下圣明,果然有些蹊跷!”
一句话,朱由检的心又沉了下去,却听这老头又啰嗦开了:
“本来气虚则肺弱,血亏则脾虚,各有牵绊,但从针相来看,陛下五脏六腑皆安然无恙,甚至称得上‘精强’二字,老臣行医多年,也有故左都督刘綎相似,陛下却又远胜……”
说到此处,似乎有些迷惑,沉吟道:
“单看脏腑针相,陛下本该力大无穷,精力旺盛至极才是,可看脉象,又确实气血两虚,似乎……这血虚气弱之症,只涉及四肢、皮肉,老臣昏聩,实在难以想象,莫非陛下吃过什么仙丹了?”
仙丹都出来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朱由检,仙丹没吃过,“毒药”倒是吃了一包!
一时间,又怀疑起来。
孙、李两位太医,可是太医馆的镇馆之宝,医术不说冠绝天下,但看个脉象、走个针,应该不会出错!
那刘綎可是武状元,号称“明末第一猛将”,连他都能“远胜”,这五脏六腑,得强到什么程度?
如此看来,那龙牡壮骨颗粒,还真不是毒药?
若不是毒药,昏迷九日,浑身酸痛,气血两虚,也许正是强壮五脏六腑的副作用,毕竟原型的皮囊也太弱了!
肾脏没毛病!
自然不存在什么“化学阉割”,合着我是自己吓自己?
“好好好……”
朱由检大喜,欣然道:
“能恢复就好,朕也没吃过什么仙丹,怕是太祖垂怜,暗中以仙术壮体了……两位太医着实辛苦,各赏金十两!”
你有神仙祖宗,怎么说都成!
两个太医不再多话,谢了恩,正要出门。
孙太医看了一眼周皇后,想说什么,又顿住了,犹豫再三,还是转过身来,低眉顺眼,俯身劝道:
“陛下要尽快恢复,还需静养,半年之内不近女色为上……”
撂下这句,也不敢久留,匆匆溜了。
这话没毛病,倒是把周皇后羞了个大红脸,她这三日一直待在龙辇里,联系到皇帝之前忧心“不能人事”,哪还不知道被这老不修误会了?
等众人散去,便捉着朱由检的胳膊,不依道:
“都怪你,让那老头误会了!”
“好好好,都怪我……”
朱由检心情大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宠溺的吻了下额头,笑道:
“这几日,辛苦我的乖凤儿了!”
周皇后红着脸,低低的“嗯”了一声,忽觉他那双大手从领子里滑了进去,顿时身子一颤,急道:
“陛下,太医说了……”
“我知道!”
“那你……嗯……”
“别出声!”
车辚辚,马萧萧,仪仗匆匆疾行。
周皇后死死咬着被角,蒙在被子里,一声不敢吭。
良久,朱由检拉下被子。
周皇后满头汗湿,鬓钗纷乱,双目失神,似溺水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原本红艳艳的双唇也有些发白。
好半晌,她才渐渐平复,往边上挪了挪,一双美眸也恢复了神采,盯着轻轻晃动的顶棚,长长的吁了口气,低声问道:
“之前跟田妃、袁妃,也是这般?”
“不然呢?”
朱由检坐在一旁揉手,无奈道:
“我那几下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整宿的胡来?”
知道真相的周皇后也沉默了,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该埋怨他,既然不是那种事儿,为什么每次都没我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