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谷中后,向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白仲也想好了手指受伤的理由:进山遇到野兽被咬了,幸亏有向兄弟相救,不然命都没了。
众人都深信不疑,雷霸天还专门去看望了白仲,安慰了他一番。
白仲闭门谢客,连着几天在屋里调药养伤,七天后,身体稍稍好了些。
这日中午,徒弟进来说大头领向枫来访,白仲顿时心里一慌,连忙支开徒弟让他出门去了。
“伤势好些了么?”
向枫挑了门帘进来,面带笑意问了一声。
白仲要行大礼,被向枫止住了,说道:“跟你说过,在谷里不要如此,只要你心里有数,我这人好打交道,你别口是心非就行。”
“不敢不敢!”白仲连声说道:“咳!莫说向......向兄弟你饶了我一命,就是你这真龙附体之身,我也不敢再生异心啊!咳!”
“真龙附体?”向枫听得一乐,“你真的这么认为?”
“千真万确!”白仲躬身说道,“你喝了数百年的古蟒之血,咳!日后不仅功力大进,也将得天地神灵护佑,那条大蟒不正是来帮你解困的么?咳!向兄弟乃神人转世,白仲心甘情愿为奴服侍,若有半点异心,必将不得好死!咳咳......”
“行啦!”向枫打断了白仲的话,“莫要说得那么玄乎,这世间之事,惟用心尽力而已。像你这极寒之体,也未必非要喝古蟒之血才能医治,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只是还没发现而已。”
“嗯。向兄弟说得极是,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咳咳!”
白仲连连称是,接着又问道:“向兄弟,能问你个事么?”
“嗯。”
“传闻古蟒的体内会有结丹,咳!向兄弟既然喝了古蟒血,应该是大机缘了,不知可否见到那古蟒内丹?”
“你问这干吗?还不死心?”
“不不!向兄弟,我没别的意思……传言吃了古蟒内丹,可以脱胎换骨练就不坏之身,真个能让群兽俯首造化天地,可建不世之伟功。咳!且还能发功救人,就我这极寒之体,也可治愈......咳!”
白仲说到这里,双目发亮,毫不掩饰他的渴望之色。
向枫看了白仲一眼,冷哼一声道:“你可真能想——行,那你就等着吧!只要你能捱到那一天,我不介意给你驱寒疗伤。不过奉劝你一句,不要到处嚷嚷!我要是成了别人惦记着的香饽饽,你就没有救命的机会了。”
白仲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向兄弟放心,这个我自然知晓!”
向枫懒得跟白仲废话,便说了他今天的来意,问白仲能不能配置一种让人服食后半身不遂的药。
白仲听得眼睛一亮,问道:“向兄弟,你这是要?”
“你先别问那么多,就说能不能?”
“这有何难?!”
能给向枫办事,白仲感觉来了精神:“咳!不过,我要先看那人的体质如何,体横的要加量,体弱的得减量——向兄弟,他是哪个?”
“魏庆!”
“哦!是那小子,他体弱得很,用不了多少量……咳!成!这事包我身上,定给你办得妥当。”白仲拍着胸脯道。
向枫看着白仲问道:“你也不问我原因?”
白仲嘿嘿一笑道:“只要是向兄弟嘱咐的事,我哪敢问原因?只照着去做便好。咳!”
“那你如何让魏庆肯吃你的药?”
“这更简单了,那小子昨个还来找我开补药呢,我借着有伤没搭理他……咳!到时候,我将药混在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几服药就见效,这样一来,他就更离不开我的药了。咳咳!”
向枫听得一笑,说道:“你呀,果然是做坏事的好手。”
白仲听得脸一红,说道:“向兄弟,既然铁了心跟了你,我好事坏事都可做的……咳咳!”
“行!你我之间的事,绝不可对他人讲,往后我有机会出谷,会帮你打听医治寒体之法——还有,别将那小子药死了。走了!”
向枫走了出去,白仲千谢万谢的躬身相送。
从白仲处出来,向枫心情大好。
总算有办法解决高玲的婚约了,只要那魏庆半身不遂,雷霸天绝不会将高玲嫁过去,因为向枫晓得雷霸天是个实用主义者,对他全无半点用处的人,他不会给予自己的所爱。
几天后,谷中传出消息,说魏庆口中流涎大小便失禁四肢无力卧床不起,魏广请了白仲去问诊,白仲说魏广中了邪气,药物只能延其性命不能根治,估计他余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魏广夫妇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谷中没有巫师,他们只得暗自烧香拜神,然全无一点好转。
向枫听到消息后很高兴,暗道那白仲果然还有些手段,当时留他一命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开心的莫过于舒诚和高玲两人了,他俩先后过来找向枫告知了魏庆的事。高玲则喜忧参半,她有些担心雷霸天不改变主意,仍旧要她嫁过去,说那样的话,她真的要跳崖了。
向枫说这是天意,要舒诚和高玲两人好好珍惜,说霸爷肯定会改变主意,但他是否同意舒诚和高玲的婚事,倒有些难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叮嘱舒诚要多表现一番,要得到霸爷夫妇的好感。
向枫借着去拜访雷霸天的机会,主动说起魏庆的事,想探一下雷霸天的口风。
雷霸天先是双眉紧缩,接着又盯着向枫看了半天。
向枫若无其事地问道:“雷叔,咋啦?”
雷霸天“哦!”了一声,问道:“阿枫,你对魏庆的事如何看?”
“雷叔是问魏庆兄弟半身不遂的事么?”
“嗯。”
“我问过白先生,他说魏兄弟是中了邪,我有点不太相信。”
“哦?那你说说看。”
“一个从医之人怎能信邪?白先生这说法首先就不对。就算这世间真有邪气,我们隐龙谷替天行道,阳气满天,邪恶之道半点也不能立足,如何敢附人身作乱?所以依我看来,魏兄弟不应该是中邪。”
“嗯!阿枫,你说得有道理。但魏贤侄怎突然如此了呢?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唉!真是没想到。”
“雷叔,这世间有千万种病,要落到谁身上,只能听天由命,就是神仙也没法子。我寻思着,魏兄弟应该还是得了某种怪病,只是白先生没诊断出来罢了。”
“会不会是有人暗中陷害?”
看着雷霸天那犀利的目光,向枫面色平静道:“这个更不会。魏兄弟是成年人,平日里又跟家人在一起,出门有人跟着,谁能陷害他?这是犯谷中大罪,谁也不敢啊!除非......”
“除非什么?”
“有两种可能。一是魏兄弟在山里误食了有害之物以致如此;二是,我听说他经常找白先生开补药,会不会是药物的原因?”
“你是说,白先生在药里做了手脚?”
“这个不好说......我只是假设。”
雷霸天沉思片刻,说道:“白先生绝不会!他跟魏广兄弟的感情好着呢,再说也没理由如此——你说魏庆误食了有害之物,这倒有可能,可白先生咋没诊断出来呢?”
“雷叔,医者也不是万能的,就是朝廷御医也有错诊的时候呢!再说白先生他自己的身体也不好,把脉有偏差的话也正常。”
“嗯。有这个可能。”
“雷叔,那玲子的婚事......”
雷霸天看了向枫一眼,说道:“先缓缓吧!等有人出谷后,再找个好郎中问问,看魏贤侄的病能不能医治。”
向枫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雷霸天道:“阿枫,你上次说,魏庆企图暗算你,你后来找他了么?”
“没有。当时丁央大哥看到了,我只是说魏兄弟和我在切磋功夫,事后也没再找过他,只跟雷叔你说过……”
“哦!”
“谷中亲如一家,这是规矩,我身为大头领要带头做好。魏庆兄弟一时冲动,我不能跟他一般见识,想必他事后也会有所反省。假若他不知悔改,还有第二次的话,那我不会再忍让,会禀报雷叔按谷规处置的。”
“嗯。阿枫你有这等觉悟,我很欣慰!”雷霸天点头赞许,“方才说到出谷,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只怕是要劳烦你一趟了。”
“雷叔请讲,向枫义不容辞!”
“黄州府黄梅县,有个叫梅堂的好汉,你之前听说过没?”
向枫摇头道:“未听说过。他怎么了?”
“此人虽庄户出身,却是个义士,胆识过人,敢于对抗官府,在当地深得民心,有一呼百应之势。我久闻其大名,却素未谋面,你对蕲黄一带熟,想托你捎信一封给梅壮士,你意下如何?”
向枫当即道:“雷叔,我一定将信带到!”
“嗯。这是其一。”雷霸天点头道,“再者,你这次出谷,可以回家一趟,好让家人们放心,顺便也跟家人商量一番,待来年风声小些后,将他们接到谷里来。”
向枫听了欣喜万分,躬身说道:“多谢雷叔!”
雷霸天哈哈一笑道:“这没啥,出谷探亲的又不止你一个。不过你这次要路过黄州城,那街上还贴着你的悬赏告示呢,可要多加小心!”
向枫点头道:“雷叔放心,我会乔装出门多加小心的——是我一个人去么?”
“可以另安排一人跟你前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雷叔,我能不能推荐个人?”
“嗯。你推荐哪个?”
“舒诚兄弟如何?这些年他一直都跟着我,人老成也机灵,有他作伴肯定不会出岔子。”
“舒诚?唔......”
雷霸天沉吟片刻,接着道:“那汉生看着也老实,既然是你小兄弟,你拿捏得住他,那就让他跟你去罢!”
“多谢雷叔!”
“嗯。你好生准备一番,两日后出发,到时候我把书信给你,早去早回!”
告别雷霸天出门后,向枫一身轻松。对于魏庆的事,雷霸天或许有所怀疑,但不会怀疑到他头上,他对此也问心无愧,故而可以从容面对。
更让人开心的是——终于可以见到闻敏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