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隐龙军开始南下。
隐龙军在西北的部队已达两万余人,向枫对部队做了进一步整编。
在征得总督叶梦熊同意后,向枫让赵任和副手杨清率骑兵团的大部留在西北,孙承宗为军师参谋,准备再次联合田乐和达云各部,西进收复西海地区,彻底打败永邵卜各部落。
向枫率顾南古、明旭和梅镛各部以步兵团为主力的一万五千部队南下云南。
隐龙军论功行赏,顾南古、赵任、童九、明旭和梅镛皆呈报参将职级,苗秀、铁山、孙承宗、舒诚杨清、和姜岩等也被提拔为游击将军,程斗冲、戚金、陈海、秦大眼等有功之人皆有提拔。
从宁夏城到云南布政使司所在地的昆明府有四千多里,要横跨四川,其间还要过最难走的秦岭,加快行军速度最少得三个月可到,其难度比去年从湖广到三边要难走得多,这对隐龙军也是一场考验。
秦良玉作为唯一的女兵随部队一起南下,被安排协助顾南古调配军需,她那未满周岁的娃儿被她整天吊挂在后背上,实在太忙的时候就由葛栓帮着照顾了。
由于云缅乃烟瘴之地,向枫让白仲和魏良留在了宁夏,万松和万权等军医随队南下。
阿娜媞被留在了宁夏,临别时,葛栓还有些依依不舍。
部队到凤翔府后转向西行,一路过秦州(天水)而直向汉中,这也是当年诸葛亮北伐时的路线,相比于陈仓道要好走许多。
一个多月后,部队到达汉中府的南郑县,收到潘洪派人送来的书信,说湖广营兵八千余人已到重庆府集结等候,并派出前哨部队前往四川沿路打理疏通关防。
听闻隐龙军奉命远涉云南御敌路过此地,当地守备赵绅亲自率众送来酒肉和粮食犒劳军队,并派了十多人作为带路向导,向枫当然是十分感谢了。
过汉中穿过宁羌州便是广元县了。
广元县隶属于保宁府,算得上是到了四川布政司的地界了。
隐龙军在广元休整了两日,向枫找来当地民众了解穿越大巴山的路况。
明代以前,从汉中入川都走西边的剑阁古道,明朝建立后,银有管控西南的需要,保宁府(阆中)的政治地位大幅提升,既是军事重镇,亦是分巡川北道治地,而鼎鼎大名的剑阁只是隶属于保宁府的散州。
多少年来,朝廷在保宁府境内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修筑工事,挖山修路,让广元来往成都的道路不再只能经过剑阁,而亦可走东线到保宁,这比西线的剑阁要好走得多,只是多出三百余里,但西线也并未荒废,两条线路皆可通行。
一路风雨兼程,二十来天后,隐龙军终于横过大巴山脉到达保宁府,这一路走得也是极为辛苦。
过了保宁府,隐龙军短暂休整后一路向南,直达广安州。
广安州隶属于顺庆府,离秦良玉的老家忠州很近,不过四百余里。
到达广安之前,向枫问秦良玉到时候要不要回家里去看看。
秦良玉没有答应,说在广元的时候已给家里捎了快信,家人要想见她的话就来广安会面。
让秦良玉没想到的是,隐龙军刚到广安,她家人真的找过来了。来人是哥哥秦邦屏和大弟秦民屏,他们还带了两百余人过来,说是要投军。
见到家人,秦良玉自然是开心得很,抱着孩子拉着明旭跟自己的俩兄弟见了面。
由于之前通过书信,一家之主秦葵早就知道女儿自主嫁人了,也晓得自家这女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她平平安安又拜师学了艺,打听到隐龙军的一些情况后,一向开明的秦葵也就没有反对了。
这次女儿来信说要随军路过广安,秦葵便让两个儿子提前过去相见。没想到,许多族人知道秦良玉的事,听说她所在的部队打仗厉害且待遇又好,纷纷找到秦葵要跟着一起去投军。这帮人大多是秦葵的徒弟和学生,想到有族人在一起对秦良玉也是个照顾,秦葵于是满口答应了,让秦邦屏一起带过去。
向枫也过去跟秦邦屏兄弟见了一面,当着秦良玉家人的面把她好好地夸了一通,说得秦良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对忠州那些前来投军的人,向枫让明旭安排在他的步兵团里。
秦良玉将孩子交给了她兄弟,让他们带回娘家抚养,说等打完仗后再去接回来。秦邦屏兄弟哭笑不得只得答应,不过秦民屏也要一起投军,只能让大哥一人带回去了。
隐龙军在广安休整了两日补充给养,随后又继续赶路了。
向枫派顾南古率部西行,接居住在成都的刘綎去云南并采购军需,他则带着大部队前往重庆府。
两日后,舒诚和程斗冲的先锋部队到达重庆府,和武昌参将潘洪见了面,并接收了从隐龙谷运来的武器弹药。
向枫的大部队随后也赶到了重庆郊外扎营。
潘洪带着湖广各路参将集体过来参见向枫。
除武昌参将潘洪外,还有襄阳参将谢天、荆州参将郑泽、岳州参将骆家昌、常德参将万成、宝庆参将陈一力,另有德安参将谭士良率部作为先头部队已离开驻地前往云南。
湖广有十五路参将,属营兵性质的只有十路,其余各路参将要么漕运,要么督粮,直接隶属于兵部或布政司,向枫是无权管辖的。由于湖广之地既不是沿海也不是九边,各路参将领兵不到两千人,这次赶往云南的也只是一部分,还得留一些兵力在湖广维护治安。
向枫和高淳带着明旭、梅镛等人热情地接见了众将。
向枫对潘洪是很熟悉的,之前去贵州的时候也跟常德参将万成有一面之交,与岳州参将骆家昌也认识,其余参将都是第一次见面。
潘洪见到向枫后,虽然表面一脸的热情,但内心却是感慨不已。
这才过去几年,原先他带兵清剿的匪首今日竟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可见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自经历黄州平乱后,潘洪对向枫还是很服气的,今日作为他的手下也并没觉得不妥。
除潘洪外,其余参将对向枫皆不熟悉,这些天来也从潘洪的嘴里听到了许多有关向枫和隐龙军的事,都说向总兵治军甚严,今日见他如此热忱,倒了松了一口气。
待介绍完毕,向枫便召集诸将商议起军情来。
各参将通报了本部的人员和装备情况,向枫听得暗自摇头:兵员不够,装备太差,军事训练不足且又拖欠军饷,这样的军队真的只能是凑个人数而已,拉上去打仗实在是害了军士。
但这些人已是他的兵了,他必须要管好他们。
向枫首先强调了军纪,要舒诚将隐龙军的军纪条文发给各部,各部按律执行,但凡任何人违反军规,一律从严处置,尤其是在战时。二是各参将继续率本部人马参战,随时听从调度。三是统计各部所欠军饷,到了云南后一并补发到位,立了军功另行奖励。
军议会散后,向枫和高淳在潘洪等人的陪同下巡视了湖广各营兵,见到了自己当年的老部下范茂山、柳兴生、范志高、章松和苏全等人,大伙见面格外高兴。
范茂山和柳兴生是守备营的,不在本次调兵之内,可他们听说是去跟向枫汇合,缠着潘洪说情要过来。想着向总兵跟他们俩熟,潘洪也就答应了。
湖广过来的军士们听说可以发齐军饷,一时开心得又唱又跳,都说这回跟对了主帅。
部队在重庆府休整了三日后,向枫带着部队朝播州方向进发。
进入播州地界后,前面探路的军士过来报告,说前方一关卡有人把守,要想通过,每个人得交十文钱。
向枫听后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来,问道:“你没告诉他们,我们是干嘛的么?”
那哨兵道:“我说了,没用!那守关的头目说,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交钱!”
向枫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摇了摇头道:“真是一帮蠢蛋!”
那哨兵顿时脸都红了,低头道:“向帅,是属下无能,请责罚......”
“不!兄弟,我不是说你!”向枫见那哨兵听误会了,连忙解释起来,“我说的是关卡收费的那些人。”
高淳过来问道:“是谁那么大胆,敢收我们的过路费?”
那哨兵道:“是这里的宣慰使杨应龙的人。”
“杨应龙!”
高淳嘴里将这名字念叨了一遍,随即又道:“什么宣慰使?不就是一个土皇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