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要反,云罗丹青早有预料,毕竟这件事是她与孙国瑞一手推动的。
这件事两人没有名言,彼此间心照不宣。
肃国就像是一所房屋,男方盖了一半,女方盖了一半,彼此间的亲人在这个屋子里间居住。
矛盾自是不可避免,削减矛盾的方法有很多,但两人却直接选择了最彻底清除矛盾的方法。
屋子不适合人住怎么办?当然是推倒了重建。
但推倒这个屋子的人不能是屋子的主人,虽然房屋是他们的,但屋里住着的人各有利益。
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屋主人把房子推了而后压伤自己,即便是孙国瑞,也没这个能力。
孙国瑞行事残暴没错,臣子惧他也没错,但他只是肃王之一,王权并不完整,所以孙国瑞也做不了这个事情。
那还有谁能够推倒房屋?
只剩下了大环境之下的被压迫者,这是一股很强的力量,对抗天子自然不够看,但天子若是袖手旁观,那带来的变故将是翻天覆地的。
唯一超出两人预料的也只是三阳同辉与肃王瑞离国这两件事情。
但肃国众臣却没有一丝丝的防备,突然就冒出来个地方反了的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愚人节过到异世界了呢。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他拿什么反?
虽然天子没有皇帝那种威势,可天父的威势不比皇帝弱啊,当天子禀明天父以后,除非能够建立国家引入天穹摆脱肃天的影响,否则被平叛难道不就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眼下肃国大多郡县的情况都差不多,因为与璃纱连年作战,兵力集中在了西北前线,地方上也只有数千郡兵把手。
别看数量不多,但这数千的郡兵可都是着甲的啊,什么样的反势能够让地方向中枢告急。
内阁之中,已然吵翻天了,处处透露着不合理,但事实却发生在眼前。
虽有二虎带着天子剑及时入场,可一点儿也安抚不了众臣逐渐暴躁的心里。
毕竟天子剑给了二虎待天子行事的权力,可没有给二虎沟通天父的权力。
他们现在急得的摸清楚状况,而最清楚情况的人莫过于天父。
“虎侯爷,本官敢问一句,王后何时能够引见我等。”
“南方可还有消息传来?”二虎平淡的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摇了摇头。
“尔等是国家中枢,地方情况未明便已自乱阵脚,成何体统!”二虎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本侯待上行事,若尔等已有腹案便呈上来,本侯自会决断,若没有,就再此静想腹稿,等候王驾。”
二虎一开口就主动把锅揽下,众人心里安定了不少,他们其实担心的并不是南水局势,而是担心南水的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再场的人无一不是中枢大员,多多少少能跟南水搭上点关系。
君不见北系自入殿至今都是一副看戏的架势?
除了三位北派阁老,其余人北党静坐一副旁观像,等着看笑话。
飞鸟青雀上前一步对二虎询问道:“我等至此已有个把时辰有余,不知王后何时能够召见我等?”
“王后自有要事处置,等她处理完了,自会召见阁老。”
飞鸟青雀看着二虎,与二虎四目相对,似乎想从二虎的眼神里看出什么。
再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虽然还没收到王后出事的风声,但从短短的话语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只是他们来的早,还不知道内宫召见玄天正礼观术士一事,否则也不用猜了便能直接下定结论。
有了猜想,便难免人心惶惶,即便是二虎手持天子剑在侧,也不好使。
内阁中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的心却早就从南水飞到了肃国的未来上。
唯一庆幸的是肃国的武将大多不带脑子,否则眼下真可能要乱了套。
时间一点一滴的磨去,再一片沉寂之中,文臣担忧,武将烦躁,不知道过了多久,珠儿的到来打碎了这份沉寂。
“诸位大人,王后有请。”
肃天殿中,文武在列,见王后无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云罗丹青看过南水传过来的折子以后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南水确实出乱子了,而且还是超出她掌控的乱子。
疫灾。
她知道百姓过的苦,所以想加把劲让百姓反抗自己,随后把民心凝聚起来。
即便心之所向不是肃王,那也好过现在肃民内斗。
可不曾想百姓难到了这种程度,连疫灾都来了。
“王后,南水郡守武宗俊所言,灾兽已经诞生,其势覆盖半个南水郡,甚至连接临的詹阳,北江都受到了影响。
北江郡守言有疫气沿北河流入,詹阳郡守也道郡中发现不少人感染疫情,此事刻不容缓,我等必须再灾兽未壮前将其消灭。”
飞鸟青雀出列禀道,只是话音刚落地,就见徐天佑出言反驳。
“王后,臣有禀。”
见云罗丹青点头示意,徐天佑接着道:“王后,南水郡有乱民起兵谋逆,灾兽一事恐怕与乱民脱不了干系,我国中兵力大多在前线与璃纱军焦灼,若是对灾兽不能一击而中,臣恐乱民会因此越滚越大。”
“郡兵何时能够平叛?”云罗丹青对徐天佑问道。
“这...”徐天佑一时语塞,武宗俊只在折子里说乱民反叛,灾兽横起,向自己求援也只是为了针对灾兽,可若当真如此,为何又在折子里多嘴提那么一下乱民的事?
这怎么看都像是没有多少信心的样子,想求援又开不了口的模样。
见徐天佑回不上来,云罗丹青接着问道:“灾兽是为何诞生的?”
又是答不上来的题目,灾兽因灾情诞生,疫灾,说明当地得先爆发难以控制的疫情才能孕育出灾兽。
可这疫情的源头又是哪里来的呢?
徐天佑答不上来,除非武宗俊是个酒囊饭袋,不然不可能会在治下捣鼓出这么大的灾情,甚至连灾兽都孕育了。
但这并不现实,武宗俊他认识,可以说是个年轻有为的后生,不然也不会在不惑之年被提拔到郡守的位置。
可偏偏就是这个一位年轻有为的后生,其治下爆发了灾情甚至还发生了民乱。
“有什么难回答的,从巡检遇害,巡抚遇刺的时候开始,徐大人还看不出南水是个什么德行吗?”鹈岭狐势先是撇了一下徐天佑,随后出列对王后一礼,便开口向徐天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