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既然是我两位师长的同窗,那便算是在下的同门,同门之谊,理应相帮。这样,我与齐国临淄的墨家巨子有些交情,我休书一封,先生到临淄之后,可以去龙首山找他老人家,定会给先生在临淄找一处居所安顿。”易承沉吟片刻后道。
“这太劳烦了...”荀坤推辞道,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想必他如今在临淄也确实没有落脚的地方。
“无妨无妨。”易承摆摆手,见小婉小婕两个婢女站在楼上,便朝她俩招招手示意她们下来。
待她们两个走到身旁,易承便朝她们道:“去徐福的房中,让他给这位先生拿十贯钱做盘缠。”
“喏。”两名婢子便转身去了后堂。
“这可如何使得。”荀坤一幅如坐针毡的样子,毕竟十贯钱,已经算是一笔巨款。“无功怎可受禄,这钱还请公子收回。”
“诶,先生若是再与我客气,那就是瞧不起我了。”易承说这话的时候,气场十足,颇有些后世的明学范,让荀坤一时语塞。
“耶耶,为何他这么年轻,却这般有钱有势。”一直被自己老爹牵着手的荀子忽然开口问道。
“这...”荀坤面露难色,吱吱呜呜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子,眼力不错嘛,你想知道我为何有钱有势么?”易承斜着眼睛朝着荀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为何?”荀子倒是不怕生人,一脸镇定地朝易承问道。
“那是因为我的师门很厉害,能拜入我师门的人,无一不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有钱有势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易承的嗓音带着一股诱惑道。
“是你刚才说的道门理综么?”
“哈哈,正是。”易承大笑道。
小荀子又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转过头对着易承道:“我父亲曾说,他也算是半个道门理综弟子,可我们在赵国过得并不好。”
“这个嘛,半个弟子不能算是正式弟子。”易承没想到荀子小小年纪,说话倒是大胆,连他老爹的面子都不给。
“拜入道门理综门下,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么?”荀子朝易承问道。
“那是自然。”
“那我愿意拜你为师。”
荀子说完这话,不仅易承有些发呆,就连荀子他老爹也愣住了。
“怎么,不行么?”荀子皱着眉头道:“我通读六经,读书过目不忘,在赵国贠地素有神童之名,你觉得我不能当你的弟子吗?”
“当然可以。”易承惊讶道:“只是我有些好奇,拜师这种大事,一般都比较慎重,你小小年纪,决定是不是会有些草率?”
小荀子摇头道:“不草率,我随耶耶来齐国之前,就想过自己将来要拜的门派,其实也就儒、墨、道三家而已,拜师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过上好日子,现在我看到你在齐地边境,出行有车马,随行有仆从,出手阔气,为人侠义,过的正是我想过的好日子,拜你为师,有何草率?”
牛人果然是牛人,跟正常小孩就是不一样,易承想了想自己十岁的时候,见到个陌生人也只敢躲在大人身后,爸妈让喊什么,他就喊什么,而眼前这个十岁的小孩,却已经有了一套自己完整的思想体系,且通过观察分析,不断得出结论。
“你为何要过好日子呢?”易承眯了眯眼睛问道,虽然历史上的荀子似乎不是一个追求物质的人,不过谁知道小时候的荀子究竟有着怎样的想法。
“一个人的眼睛贪图美色,耳朵喜欢好听的音乐,舌头爱好美味。想吃、想玩、好逸恶劳,这都是人的天性,想过好日子就是为了满足这种天性,我也是人,自然也想过上好日子。”小荀子理所应当的说道。
怪不得人家以后是李斯和韩非这两位战国牛人的老师,这小小年纪,能把享受生活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理直气壮的,他还是易承见过的第一个。
“犬子自幼便这般无礼,都是在下疏于管教,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见谅。”荀子的老爹终于坐不住了,赶忙拉住荀子,一边向易承道歉。
“诶,先生此言差矣,你教出来了一个好儿子啊。”易承面带笑意道:“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独到见解,长大之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不知先生可愿割爱,让他拜入道门理综门下?”
“这...”荀坤一脸纠结,他三十得子,妻子五年前因病去世,是他独自把荀子拉扯大,只怪他平日里太过偏爱这孩子,什么道理都与他说,再加上荀子本来就聪慧,所以性格便与普通孩童大不相同。
“此子过于顽劣...”
“我不介意。”
“此子不喜学习...”
“没有关系。”
“此子...”
“我都接受。”
面对易承这同意三连,荀坤张了张嘴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你父亲不反对,你也愿投入我道门理综门下,择日不如撞日,拜师之礼,便现在举办吧。”易承看到徐福跟拿着一个蓝布兜着急忙慌的从后堂跑过来,大声交代道:“徐福,现在速去街上买些束脩礼回来。”
看到拼命眨眼睛的易承,徐福喊了句得嘞就冲出了客栈。
不一会,这家伙就抱着一箩筐的束脩礼跑了回来。
箩筐里摆着一些芹菜、莲子、红豆、红枣,还有几根风干的肉条。
“既然束脩礼已备好,那我便收了这名弟子。”易承接过小婉递过来的一支朱红毛笔,将笔尖在荀子的额头中心点了个红点。
“好,你再给我叩三个头,叫我一声师傅,从今往后,你便入了我道门理综门下。”易承恨不得拜师礼的过程弄的再快一些。
荀子也是头次见这种拜师礼,恭恭敬敬地给易承磕了三个头,然后喊了一声师傅。
“好好好,你刚刚入门,为师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里有本你师长庄周所著的《南华经》,就作为你入门第一件礼物送给你吧。”
看荀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书,还有跪坐在旁边一脸茫然的荀坤,易承笑的如同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