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冷喝一声:“来人呐!这狂徒对公主意图不轨!大逆不道!给我拿下!”
当即便跑来几个带刀侍卫,见如今情景,当即上前把陆渊拿了。
陆渊被两把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屈服。
福清公主见此,小脸苍白,她也不想看到一个人因为自己而莫名丢了性命。
立即上前求情道:“皇嫂,此事不关这位公子之事,刚才是婧安没看路,才撞上了这位公子。”
吕氏哪里肯放过,她轻轻一拍福清公主的手,柔声道:“皇嫂知道你是心软,但这事情关系皇家体面,此人举止轻狂,见色起意,不可轻饶!”
“来人呐!将他押入监牢,等待处置!”
“且慢!”沈五眼见陆渊便要被拖下去,连忙挡在身前。
“太子妃殿下!此事关系重大,需得我禀报皇上再做处置!”
吕氏只想着将陆渊押入监牢,这是关乎皇家颜面,那就不可能由刑部处置,而是会由宗人府处置。
吕氏相信凭借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如何弄不死一个奸逆!
若是禀报皇帝,未免横生枝节。
吕氏冷冷凝视沈五:“你不过小小锦衣卫百户,这等事情岂容你置喙?”
东宫发生了这等大事,自然有人去通报了太子。
朱标一听,立即急匆匆跑了过来。
“等,等等!”朱标一路跑来,那是累得气喘吁吁,差点话都说不完整。
吕氏见此,暗自皱眉,明白是无法直接将陆渊料理了。
暗恨地看了陆渊一眼,转过头去已经是一副贤惠娇妻的模样了。
“太子,这狂徒见公主美貌,欲要行不轨之事,幸好被妾身撞见,这才能免于公主受辱。”
“此时关乎后宫颜面,妾身准备将其交给宗人府处置。”
吕氏这话说得漂亮,直接将事情定性为陆渊图谋不轨,而这又是后宫之事。
她吕氏插手,便也不算是干政。
这是要将事情咬死了。
朱标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神色古怪地看了陆渊一眼。
莫非这小子真的饥不可耐地对公主伸出了魔爪?
那这事如何处理?
朱标忽地想到,这不是天大的好机会么,正好将陆渊彻底拉拢过来!
“皇,皇兄,这事情错在婧安,是我乱跑,才撞上了这位公子,实是与他无关。”福清公主大着胆子说道。
“妹妹可以作证,福清所言非虚。”怀庆公主也是附和道。
这两个小妮子坏事!
吕氏又气又怒,但面上却是要装出一副关切小姑子的模样,此时却是无法开口反驳。
朱标的目光在两个妹妹面上扫过,斟酌片刻道:“两位公主既然无恙,便先回去吧。”
“至于陆渊,沈五你押着他,等父皇发落吧。”
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有些不安地看了陆渊一眼,行了一礼,下去了。
沈五从两个侍卫手中交接过了陆渊,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按着肩膀,押着陆渊跟在朱标身后。
出了东宫,陆渊的神色顿时轻松下来。
“沈五,赶快放开,扯着我的经了!”
“放肆!欺辱公主,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谁敢放?”朱标冷喝一声。
陆渊不禁哑然,他的目光扫过太子,见其原本宽厚和善的脸,沉得如水。
陆渊皱起眉头来,朱大,你来真的啊!
旁边已经有太监赶来马车,朱标上了马车,脸色这才稍缓。
“此事关系皇家颜面,又有众多人在场,却也不是本宫能决定的了。”
陆渊也是冷静下来,这事情也不是他动手的,老朱也不可能因此就要杀人。
最多,也就是成了老朱的女婿。
马车停在了谨身殿外,朱标让陆渊两人在外等待,他自己先进了谨身殿。
老朱正在批阅奏折,等到改完一本,这才询问朱标何事。
朱标当即将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就连福清公主上门想要到西山公塾念书的事情也是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顿时大喜,之前还想着如何撮合陆渊与公主,这下竟然直接送上门来了!
但随即,老朱便是看到了朱标那怪异的眼神。
老朱也是意识到不到,这里还有外人在呢!
朱元璋立即怒而拍案而起。
“好胆!他今日就敢冒犯公主,那明日是不是就要爬到朕的头上来了!”
“将那贼子押进来!”
那愤怒的咆哮,就连殿外,也是清晰可闻。
陆渊顿时一颤,心已经凉了半截。
按他所想,这不过是件小事,哪里想到朱皇帝竟然如此震怒。
但他还来不及想着如何应对,沈五已经按住了他。
“陆公子,对不住了,我也是听命办事。”沈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已经押着他进了谨身殿。
朱元璋坐在御案前,大殿内没有开窗,关系并不好,有些看不清皇帝脸色。
但这御案前,七零八落地撒了一地东西,显然皇帝是动了真怒。
陆渊内心又是沉了几分。
沈五在他腿弯一踢,陆渊已经跪在了御案前。
“陆渊,你可知罪?”
陆渊伏地叩首:“在下谨遵礼法,不敢逾越,不知所犯何事?”
朱元璋大怒,在书案上重重一拍:“你胆大包天,自视圣眷,目无君上,这次更是光天化日之下对堂堂公主行不轨之事,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你狡辩!”
陆渊身子一颤。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朱元璋更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多少开国功臣都死在他手中!
君不见每个衙门上都摆着剥皮实草的跪像,那些可都是犯官!
老朱看着惊慌失措的陆渊,嘴角不由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来。
嘿嘿,可算是抓住这小子的把柄了!
看他以后还敢那样偷懒!
陆渊微微抬头之间,正巧对上了老朱贼笑的脸。
陆渊顿时明了,好家伙!自己被坑了!
朱元璋看到陆渊神色,顿时脸上一肃,做勃然大怒状,一个镇纸丢了过来,砸在陆渊面前。
“混账!你要做何解释!”
陆渊此时已经内心通透,不就是演戏嘛!谁又不会呢!
“咳咳,陛下,我以为如今大明的风气实在是太过封建了,这实在大大阻碍了国富民强啊!”
朱元璋皱起眉头,这小子为何扯到了这个上面。
“哼,这就是你的解释?”
陆渊看到朱元璋脸色缓和,心中一喜,继续道:“有道是妇女能顶半边天,陛下如今只因为公主与人意外碰触,那就要公主下嫁,这是大大的不智啊!”
朱元璋顿时冷哼一声,这小子倒是大胆!
就连朱标也是诧异,并连连对着陆渊打着手势,让他快别说了。
陆渊继续道:“那些读书人总是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挂在嘴边,更是鼓吹,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完全是那些无能腐儒的封建思想,企图借此掌控女人,以彰显自己的地位。”
“孔子的原话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这里面的女子与小人皆是指道德低下,品行无端之人,却是被那些腐儒歪曲事实,实在可恨!”
陆渊抬头看了老朱一眼,看到他眉头皱得越来越深,陆渊明白老朱这大男子主意又作祟了。
陆渊立即话锋一转:“而像陛下这样英明神武,功盖汉唐的帝王,又如何会被那些腐儒所蒙蔽。”
“陛下创业之初,多得孝慈高皇后相助,正是有高皇后辅助,陛下才能登临九五,成就至尊。”
朱元璋的面色逐渐缓和下来,他也是想到了曾经与马皇后打天下的日子。
他在前方打战,而马皇后便是安抚后方,还为他出谋划策,可谓是助益良多。
是以,即便他成了皇帝,依然在心中十分敬重马皇后。
陆渊见状大喜:“谁说女子不如男,古之便有木兰替父从军,妇好率军征战沙场,而前宋更是有杨家一门十二女将!”
“而若从文论,也有上官婉儿、李清照、卓文君,文章才学亦是不逊色于男子,只是因为封建思想,她们多数只能作为男子的附庸,无法发挥自己的才学而已。”
“而在后世,男女平等,女子亦可以读书识字,亦可以入伍参军。”
他一拜高声道:“恳请皇上下旨,通告天下,女子也可入学读书,相信不出数年,大明便能出现一大批上官婉儿、李清照!”
朱标已经瞪大了眼睛,就连朱元璋也是呆住了,陆渊胆子之大,简直超出他们的预料啊!
竟然开口提出男女平等,这简直冒了天下之大不韪!
多少圣贤皆是提出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
即便马皇后这样的才学出众的女子,那也是统领后宫,为天下女子之表率,没有说要干预政事的!
陆渊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两人,内心一喜。
他知道这个提议老朱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但这事情就像是买卖,我先是报出一个你不可能答应的高价,等你来砍价,你砍得少了,我就是白赚的!
何况,陆渊还打着岔开话题,让老朱无暇顾及的主意。
看两人这个样子,此计甚妙啊!
果然,便看到老朱吹胡子瞪眼:“不可能,咱如何能答应你这提议,简直胡闹!”
朱标也是连连摇头,陆先生竟然如此不智,竟然在此刻提出这样的提议。
突然他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是应该讨论让陆渊娶了福清公主吗,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好家伙,差点被陆渊这小子带了节奏!
朱标连忙暗暗拉了下朱元璋的袖子,以作提醒。
老朱正怒着呢,顿时就想给这小子一下,但他手才抬起,也是反应过来,不对啊!
现在不是该谈如何惩罚这小子么!
朱元璋立即又是一拍御案,“混账!咱现在说的是你冒犯公主,你要作何解释!”
陆渊看到老朱连续变脸,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忙忍住。
故作惶恐的道:“陛下若要杀我,我便是百般狡辩也是难逃一死,但请陛下杀我之前,看过此物!”
陆渊说着,从衣襟之中掏出厚厚一叠纸来,双手捧着高举过顶。
这图纸陆渊早已经开始画了,这些日子才刚画好,这次却是正好派上用场。
朱元璋的目光被桌案挡住,看不到陆渊拿的是什么。
朱标却是看到图纸上面细细画着船舶的图样,想来是海船建造图了!
朱标立即上前取了,放到了桌案上面。
那图纸厚厚一叠,足有二三十张,朱元璋翻看了数页,便知道这乃是一种多桅帆船。
看图纸这帆船并不如宝船巨大,但却是比宝船要高,设计上也多有巧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