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揉着额头,思索半响,这才犹豫地说道:“高丽的纺织业也是被高丽的中高层掌握,若是他们可以从大明获得物美价廉的布匹,那么本地的劣等布匹便不会有人购买了!”
“他们可能会逐渐放弃纺织业,而将人手投入到农耕、采集等行业之中,以获得更多的原材料与大明进行贸易。”
朱标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这把刀真是杀人不见血!
比起货币霸权也不遑多让!
这把刀直接斩了一个国家的纺织业!
陆渊之才盖管仲矣!
朱标想起那买鹿制楚的故事。
桓公问管仲说:“楚,是山东的强国,其人民习于战斗之道。出兵攻伐它,恐怕实力不能取胜。兵败于楚国,又不能为周天子立功,为之奈何?”
管仲回答说:“就用战斗的方法来对付它。”
桓公说:“这怎么讲?”
管仲回答说:“您可用高价收购楚国的生鹿。”
桓公便营建了百里鹿苑,派人到楚国购买生鹿。楚国的鹿价是一头八万钱。
管仲首先让桓公通过民间买卖贮藏了国内粮食十分之六。其次派左司马伯公率民夫到庄山铸币。然后派中大夫王邑带上二千万钱到楚国收购生鹿。
楚王得知后,向丞相说:“钱币是谁都重视的,国家靠它维持,明主靠它赏赐功臣。
禽兽,不过是一群害物,是明君所不肯要的。现在齐国用贵宝高价收买我们的害兽,真是楚国的福分,上天简直是把齐国送给楚国了。请您通告百姓尽快猎取生鹿,换取齐国的全部财宝。”楚国百姓便都放弃农业而从事猎鹿。
楚国的男人为猎鹿而住在野外,妇女为猎鹿而住在路上。
后来隰朋让齐国百姓藏粮增加五倍,楚国则卖出生鹿存钱增加五倍。
管仲说:“这回可以取下楚国了。”
桓公说:“怎么办?”
管仲回答说:“楚存钱增加五倍,楚王将以自得的心情经营农业,因为钱增五倍,总算表示他的胜利。”
桓公说:“不错。”于是派人封闭关卡,不再与楚国通使。楚王果然以自鸣得意的心情开始经营农业,但粮食不是三个月内就能生产出来的,楚国粮食高达每石四百钱。齐国便派人运粮到芊地的南部去卖,楚人投降齐国的有十分之四。经过三年时间,楚国就降服了。
而大明可不仅仅只有纺织业这一把刀!
.........
接下来日子,陆渊都在金陵,日子倒也闲暇。
早上到公塾上一两节课。之后便到店铺逛逛,或是研发一下佛郎基、裁缝铺的新品。
转眼,已经到入冬了。
即便身处南方,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陆渊从门庭若市的佛郎基出来,手中捧着一杯新品热奶茶。
外面冷风一吹,顿时让他打了个激灵。
陆渊笑着把手中提着的奶茶分给在马车旁等待了魏通等人。
魏通露出憨厚的笑容:“多谢大人!”
“拿着吧,喝一点,也能暖和暖和!”陆渊笑道。
“俺还是更喜欢喝酒!”魏通挠了挠头。
“你不喝那就拿回来!一杯可要一两银子,可不要糟蹋了!”陆渊做势要拿回来。
魏通连忙用手护住:“哎哎,大人,俺也没说不喝啊!”
旁边的锦衣卫笑道:“老魏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哈哈哈哈!”
魏通揭开杯子上面的油纸封,吨吨吨地灌了半杯,这才吐出一口热气。
“大人,去哪里?”
“回去吧!”陆渊喝着奶茶,一边欣赏着车窗外的景色。
即便是这样的大冷天,街道上行人却是丝毫不见少,摊贩们吆喝得热火朝天。
远处的街道立起围栏,那是正在进行道路改造,修建水泥路。
而两侧的街道上,有两家店铺正在装修。
金陵的变化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马蹄声踏踏,窗外的景色逐渐远去。
“停车!”陆渊突然喊了一句。
魏通连忙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下。
“大人,怎么了?”
“我下去看看。”陆渊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陆渊来到旁边的商铺,与这条街热闹的景象相比,这家店铺却是显得冷冷清清。
见到他进来,掌柜的也只是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客官要些什么自己看吧。”
陆渊看着摆着架子上的蜂窝煤,以及地上的炉子无语了。
就这么点东西,还有什么好看的?
“掌柜的,你这一天能卖出多少啊?现在天气冷了,销量应该不错吧?”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略微有些发福,他听到陆渊的话,来了几分谈兴,走了过来。
“哪儿啊!虽然这蜂窝煤便宜,但大家都习惯买木炭,这一天天的,哪里有生意啊!”掌柜叹了一口气。
“哎,原本这生意是大少爷在管,自从少爷打仗去了,这生意也就没人在意了,只有像是我这样的还守着铺子。”
掌柜似乎向着陆渊述说,又似乎只是在哀叹命运。
陆渊笑道:“听闻徐大少在扶桑打了胜仗,可是连皇帝都赞誉有加呢。”
掌柜本就是徐家下人,听闻此言,像是与有荣焉一般。
“那是!我们老爷是虎将,少爷也不差!”
陆渊道:“我之前记得开春的时候,这蜂窝煤还有人买,如今怎么反而没人买了?”
掌柜叹了口气:“看公子衣着,想必也是官宦之后,那我也不瞒着公子了。”
“实在是之前闹出过石炭中毒事件,加上有心人宣扬,大家便对这蜂窝煤避之如蛇蝎了,宁愿买更贵的木炭或是柴火,也不愿意买蜂窝煤。”
陆渊眉头一拧:“竟有此事!”
他自然要上心,毕竟老朱已经将股份还给了他,他在石炭矿和这些店铺还占着三成股份呢!
这可是一年百万两的生意!
如今这个样子可怎么行!
陆渊道:“我记得,这事情后面是徐家二公子负责,他怎么不管这事情?”
掌柜道:“膺绪少爷也被调到了福建都司,那是陛下看中,得了重用,这等小事,哪里敢劳烦!”
陆渊嘴角一抽,老朱你这是诚心的吧!
若不是我今日见了,怕是还没想起这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