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十分热情,拉着陆渊就往外走,口中还不住地说着。
“陆兄,那许府离这里就两里地,趁着天还没黑,快走快走!”
陆渊有些不习惯这位老兄的热情,推辞道:“没有递过拜帖,这么贸然拜访,未免不妥,还是改日吧。”
周行连连摆手:“无妨无妨!那许员外最是喜欢读书人,且热情好客,是不会介意的,他反而巴不得有读书人上门呢!哈哈哈!”
魏通扮演他的侍从,自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而另外两伙锦衣卫是为了保护陆渊,那伙商贾只是假装有事,便放下钱,出了茶摊。
但那些书生正准备走,两个读书人模样的就找上了他们。
周行十分健谈,富阳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随口便是娓娓道来。
“陆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学识,家世定然不凡!”
陆渊摆摆手:“我家中只是耕读传家,可并非什么豪门。”
周行暗暗露出一丝喜色,但陆渊并没有发现。
“来来!就是这里了!”
周行来到一处颇为豪绰的府邸面前,对陆渊说道。
陆渊一看,这府邸至少也占了五六亩地,红墙灰瓦,高门大院,这家人想来是颇有几分财力和地位的。
不过想想,若是没有这些,也没法买到《剑南诗稿》的孤本。
等下想办法忽悠过去便是了。
只是陆渊一看,那门下挂着红绸,门上贴在喜字。
这倒是巧了,这家人还正办着喜事呢!
“这倒是不巧,人家办喜事呢,倒是不好上门叨唠!”陆渊说道。
周行只道:“无妨,我与许员外乃是远亲,今日与陆兄一见如故,就一直上门喝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陆渊还来不及说什么,门边迎客的两个小厮已经十分热情地迎了下来。
“周郎君!这位公子也是你的客人么?”
周行笑呵呵地道:“正是,我这位朋友乃是举人出身,快去通报你们老爷,万万不可怠慢了!”
“这,这未免不妥!”陆渊还想推辞。
一个小厮答应一声,已经一溜烟地跑了进去,而另外一人则是在面前殷勤地引路。
陆渊心想,这富阳县人士倒是好客得紧。
进了宅子,便见里面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许多下人忙忙碌碌。
周行十分熟络地迎向那颇为富态的许员外,说了两句。
许员外顿时热情地迎了上来:“陆公子远道而来,且先喝了喜酒,稍待我就去取那古籍。”
陆渊见他如此热情客气,还能说什么:“无妨!员外还是先忙着喜事吧!我这点小事不打紧!”
正堂前,摆开十多桌酒席。
有小厮安排陆渊与周行在前排的桌子坐下,陆渊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么客气,那自己好歹得随点礼,否则不是成白吃白喝了。
咱现在高低也是个侯爵,可不能做这种掉份的事情。
陆渊想着,取了一个玉佩,到前面迎客的桌子登记了下。
他才回到正堂,便听到一阵鞭炮声,随着吹吹打打,一个新娘子来到了正堂。
那些假扮成书生的锦衣卫也进来了,五六个人坐了一桌,看到他正要示意,陆渊连忙用眼神阻止了他们。
陆渊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
但是,陆渊转头看了一圈,也没没看到新郎在哪里。
许员外殷勤地来到陆渊身边:“陆孝廉文采出众,不如到上面为小儿做诗一首!”
“这,在下此时灵感匮乏,实在有些有心无力啊!”陆渊连连推辞。
这吃席就好好吃席,哪里来这么多规矩!
许员外十分客气,就连周行也帮着劝说,两人连说带劝,把陆渊拉到了台上。
陆渊脑中飞快冒出了曹雪芹的《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
只怕这句念出来,今日就要被打着出许府了。
陆渊看着身材窈窕,凤冠霞帔的新娘看了几眼,沉吟着道:“那在下便在这里送新郎一首诗。”
“琢磨成器待春闱,万里前程唾手期。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
“好!”许员外猛地一拍手:“好一个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
旁边的喜娘突然喊道:“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堂!”
一时间,鞭炮齐响,锣鼓宣天!
许员外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红绸花团,往陆渊身上一戴。
“一拜天地!”
不知道谁推了一把,陆渊不由往下拜去。
看着旁边一同拜下的新娘子,陆渊脑袋都懵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陆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来喝个喜酒,怎么就亲自拜堂了。
“二拜高堂!”
眼看着陆渊被人按住,就要往前拜去。
下面的魏通跳了起来:“住手!”
许员外喊道:“小女喜事,不可让人打搅了!”
几个家丁正朝着魏通扑去,陆渊反应过来,一把扯下面前的红绸。
“都给我停下!”
许员外笑盈盈地道:“陆贤侄啊,小女温婉贤淑,秀外慧中,与你乃是良配,又何必推辞!”
陆渊冷静地看着许员外:“这朗朗乾坤,岂有抢亲之理!”
许员外叹了口气:“此事实在形势所迫,但我家只有这一个女儿,是绝对不会委屈了贤侄的!”
“来人啊,为陆贤侄换喜服!”
“退下!”陆渊冷喝一声。
那几个家丁拿着大红喜服正要动手,对上陆渊的眼神,却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陆渊将一块牙牌高举:“我乃朝廷命官,尔等想要谋逆不成!”
许员外大吃一惊,看着那牙牌,看质地不像是假的。
“保护大人!”
那些假扮成书生的锦衣卫一下子冲了上来,护住陆渊。
见此阵仗,许员外吓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见到许员外都跪了,其他家丁护院呼啦啦跪了一片。
魏通大步上来,抽出长刀,护住陆渊左右。
那新娘犹豫片刻,也跪了下去:“求老爷不要责怪父亲,父亲也是没法!”
“要罚就罚小女子好了!”
那许家小娘子声音如泣如诉。
陆渊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台下根本没有一个外人,几乎都是许家的侍女家丁。
这许员外早就算计好了,打着抢亲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