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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开京城门大开,李仁任亲自迎接李成桂入城。

王禑下令斩杀林坚味、廉兴邦,并向百姓宣布二人十三条罪证。

王禑向天下人下罪己诏,并流放崔莹,而后任命李成桂出任右侍中,曹敏修出任左侍中。二人就此把持朝政。

就连沈五这个大明人也被封了一个中郎将。

王禑不甘心做俎上之肉,在数日后的宴请李成桂、边安烈等人,又安排了八十多名宦官想要杀死曹敏修、李成桂、边安烈等人,结果事情败露,王禑被诸将逼宫退位,与两名后宫嫔妃搬到江华岛居住。

李成桂立六岁的世子王昌即位。王禑为上王,但实际如同软禁。

滚滚长江东逝水。

程本立站在船头凭栏远眺。

程本立字原道,号巽隐,嘉兴崇德人,宋儒程颐之后。

洪武九年,以明经秀才举,任周王府礼官,后升任周王府长史。

三年前因为丧母而回乡丁忧,这次除了回来述职之外,还因为衍圣公的信。

后面船舱之中走出一位中年儒生,此人乃是朱泗,宋儒朱熹之后,同样是应衍圣公之约而来。

朱泗道:“贤侄可是因为周王之事而介怀?”

“当时贤侄回乡丁忧,周王犯错,又岂能怪贤侄呢?”

程本立道:“我总管府内事务,又有辅佐之责,岂能因为我不在就能推脱呢。”

朱泗道:“贤侄不愧为伊川先生(程颐)后人!”

“金陵城到了!”前面的船老大吆喝一声。

程本立看去,便见江面上千帆林立,好一副繁荣景象!

因为进出的船太多了,他们想要泊靠还要排队。

程本立很快发现了一些风格不像是大明的船只,便见一些奇怪的船上站着皮肤黝黑的南洋番子,穿着肥大长袍,带着黑笠的高丽人,还有红发绿眼的西夷。

朱泗道:“这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这么多番邦使节到了金陵?”

船老大一副你少见多怪的表情:“呵呵,这位老爷怕是许久没来金陵了吧?”

“自从开海之后,不但几个港口满是外国船,就连金陵都有许多外国人呢。”

朱泗勉强笑笑:“这些番邦长相都怪得很,这商人和使节穿的也差不多!”

程本立看到了码头上轰鸣的起重机,正将一筐筐沉重的货物装船。

便问道:“那是何物?”

船老大尊敬道:“此为蒸汽起重机,是陆先生发明的。”

朱泗眉头一皱:“不过奇技淫巧而已!”

船老大顿时就不高兴了:“陆先生本事大得很,这东西可好用着,原本要三四十人干半天的活,用这机器一个时辰就干完了!”

朱泗冷哼一声:“十多万漕工失去生计便是拜此人所赐!”

程本立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他觉得这起重机是好东西,但想到这次的嘉兴漕工闹事,这话他就没法说出来。

好不容易,船终于靠岸。

朱泗气匆匆地下了船,看到旁边一个修葺码头的瓦匠,便问道:“小兄弟是哪里人,被征发徭役多久了?”

那瓦匠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汗:“俺是山东人,这可不是徭役,俺是来打工的!”

朱泗问道:“为何要跑这大老远来做工?”

瓦匠道:“因为这京城好啊,活多,给得工钱也高,一月能给八百文呢!朝廷还管一顿中午饭!以前可不敢想这种好事!”

朱泗顿时说不出话来了,之前朝廷也征发徭役,可是要工匠民夫走上数十里,甚至上百里去服徭役。

虽然管饭,但可没有工钱,更别说拿这么高的工钱了!

朱泗摇摇头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蹲在路边卖鸭子的老头。

“老丈,哪里人,怎么这么早就把鸭子拿出来卖,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老头顿时跳了起来,满脸怒容:“你家里才出事情了,你全家人都出事情了!”

朱泗被吓了一跳,程本立立即上前劝说:“老丈别生气,是我这位叔叔说错了话。”

好半天,老头才消了气。

“呵呵,我是江宁人,本来是种田的,这日子过得苦啊,一年到头种地,也剩不下三瓜两枣。”

“自从去岁来了陆先生,还有那些凤子龙孙,在江宁当官,我们日子一下子就好了!”

“县城里设立了商贸区,往来做生意的多了,我们也能买一些吃食,做点小生意。”

“陆先生还来我们村里教大人做蜜饯,现在村里成立了合作社,家家户户都能赚钱。”

“陆先生还发了鸭苗,教大家养殖!”

“你们看这些都是村里养的鸭子,一只只又大又肥,好得很呢!”

老头说着一把掀开后面的布,便看到里面一个个竹笼里面都是鸭子,竟然有几十只!

这时,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管事快步走来:“你们这是江宁鸭,就是陆先生发的鸭子?”

“对对!”

“好,我们兴泰楼都要了,你是不知道,京城的贵人就好这一口!”

朱泗看着老头将鸭子一下子全卖了,而且价钱还是超过市面上三成,顿时朱泗的脸黑如锅底!

“走,我们进城去!”朱泗气呼呼地就往城里走。

进了城,街道上更是热闹非常,来往行人如织,商贩的吆喝声,行人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商肆、酒楼、茶社、当铺、书铺、钱庄、古玩店、手工作坊等鳞次栉比,庙宇、民房、卜卦命馆、戏台等也杂处其间,街巷纵横,车水马龙,喧嚣熙攘,可谓热闹非凡,蔚为大观。。

“那边为何挤了那么多人!”朱泗问道。

旁边的书童立即过去打听,才回来说:“那是陆先生,不对,陆淮之开的商铺,名为佛郎基,专门卖西洋吃食,听说是上了新品,引发京城百姓排队。”

“哼,无知小民才会被这奸逆蒙蔽!”朱泗十分不高兴。

过了东水关,转过钞库街,这才清净了一些。

朱泗突然看到前面一群人正在拆着一座府邸的围墙。

“这不是江夏候府吗,怎么就拆了?”

程本立道:“听闻去岁江夏候周德兴因大不敬罪而被削去爵位,发配北疆,想必这府邸也被收回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崭新的府邸就要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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