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的如同一道虚无的影子一般,老者猛然出手了。双手手掌半屈半伸,划着诡异的轨迹,绕了个半弧,直击岳陵胸腹。
饶是岳大官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面对着这恍如闪电般的进击,也是不由的心头大震。
此人身法之快,简直世所罕见,不想在这地底邪教中,竟藏有这般高手。有这么一个变态的存在,别说现在去救陆芜菁了,便是他自己能不能脱身,都是未知数了。
心中惊凛着,手脚上却是不敢有丝毫稍慢。全身精气神,只在心念方动之际,已是瞬间尽数提升至巅峰。脚下如同踏在浪尖,踉跄斜出细碎的两个半步,身动之际,手中托着的大托盘,也借着错身之势,横着一晃,将对方攻来的两手,恰好挡在圈外。
两人只在眨眼间,已是又再交锋了一招,但除了身处位置互相调换了一下外,却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其实说起来,却是岳陵耍了赖。他手中擎着那么大一只托盘,便好像举着一面大盾一样,无论对方如何来攻,这隔着这么个大家伙,又哪能够得着他?若想攻击他,便需先绕开这个碍事的大盘子才行。
但是高手过招,间不容发,岳大官人武学修为比之他虽稍差了一线,但一身所学,尽皆都是前所未见,古里古怪的玩意儿,以奇补拙,再配合一身充沛的内气,却也与他不过伯仲之间了。
这种情形下,俩人中间总隔着这么个大家伙,老者的攻击往往才出,岳陵这边却只需稍稍调整下大盘子的方向,便将攻击瞬间化解,这让老者不由的大是郁闷。
郁闷之际,这心火也跟着渐盛,以他的身份,对付这么个籍籍无名的小年轻,竟然不能一击拿下,传扬出去,岂不要丢死人了?
于是,羞怒之下,哪肯轻易放过,一招才过,下一招已是紧跟而至,越发凌厉起来。
岳陵心中暗暗叫苦,若是放在平常,遇上这么个难缠的家伙,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大不了,自己打不过跑就是了。可是如今,他身处敌穴之中,一旦惊动了敌人,只怕四面八方围上来,他便算三头六臂,也是抵挡不住的。
更何况,如今陆芜菁身落虎穴,昏迷不醒,他又怎能就此一走了之?可眼前之势,别说救人了,自个儿脱身都是两说了,这老变态身法快的骇人,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力应对才堪堪抵住。
好在这老头只是一味的狂攻,并未招呼旁人来夹攻他,总算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两人以快打快,便在这狭小的过道内,你来我往的如同走马灯般对攻着。此时若是有人远远看去,定然会大吃一惊。昏暗的光线下,这时哪还看的清人形,整个就是两道残影,在围着一只烤黄羊疯转,如同鬼魅。
“且住!”
两人又再对攻了数十招后,老者忽然停住,跳出圈子叫道。
“怎…怎的?”
岳陵也微微有些气喘,这一通疯打,他已然竭尽了全力。虽说举着个大托盘,占了不少便宜,但毕竟不轻。况且,上面还有只十多斤重的烤黄羊呢。
“阁下究竟何人,师承何门,可否相告。”老者越打越是心惊,他本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见识岂同凡响?初时的怒火过后,已是冷静下来。
这小子一身功夫怪异至极,说他会武功吧,但踉踉跄跄的完全摸不到套路。但说他不精武技吧,却偏偏又身法迅捷,竟能与自己抗衡如此之久。
以他的见识,隐隐感觉到,对方施展的,必是一门自己从所未见的奇功。能有这种功夫的,又怎会是无名之辈?便算此人无名,怕也是大有来历。这人在江湖中行走,不怕对头厉害,怕的就是一个糊涂!于是,心中警惕升起,便收了初时的小觑之心,这才停下探问起来。
“我?我可不就是拓扑吗?你…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不先报上名来。”
岳大官人巴不得喘息一会儿,嘴中虚应着,眼珠儿却滴溜溜的转着,暗暗打量四周情况,心中悄悄盘算着。
这种情况下,再想去救陆芜菁,显然是不现实的。好在如今看来,陆芜菁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他自己,这会儿却需先能脱了身,才能再找机会潜回来。
心中盘算着,口中说着话,脚下却不着痕迹的往旁走出两步。这两步一走,气机牵引之下,由不得对面老者不动,只得跟着小心反向移动着,却不经意间,将后路让出一道空隙来。
“你…..!哼,老夫陈奇,娃儿如何还要刻意欺瞒?老夫问你的师门,只是见你身手不错,怕是故人之后而已。”
老头陈奇见他漫不经心的还在胡说八道,不由恼怒,哼了一声,淡淡解释道。
岳陵脸上装出一副恍然神色,脚下继续慢慢移动,嘴上却嘻嘻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嗯嗯,我师父吗,咳咳,我师父人称纯阳演政警化孚佑帝君,哈,你可是认得?”
他笑嘻嘻的说着,这名号却是后世人对吕洞宾上的谥号尊称,莫说这个时空本就似是而非,就算是在他当日穿越的那个空间,在相对应的这个时间,也无人能听的明白。
陈奇果然听的一呆,不由的分神努力去想,这个什么纯阳演政警化孚佑帝君,究竟是哪路人物。
眼见他眉头紧蹙,心神不属,岳大官人却是心中暗喜,随着不着痕迹的移动,这会儿他早已转到了来路方向,此刻既然机会来了,哪还会再有半分犹豫。当即默不作声的忽然将托盘猛的往前一送,手却在下面用了暗劲同时一拍。
陈奇正分神苦思,两人虽在下意识的对峙着,却哪料到对面这小子奸猾至此。猛然间,忽感到大托盘带着一股恶风袭来,猝不及防下,不由手忙脚乱的伸手格挡。
大怒骂道:“小子,恁的无耻!”话才出口,忽又感到推挡过来的托盘劲道一变,猛然间,那托盘竟然翻了过来,连带着上面那只烤的焦黄流油的黄羊,已是当头盖了下来。
“哈哈,美味烤羊一只,还请前辈笑纳了。”数丈外传来一声得意的怪叫,陈奇转头看去,却见岳陵的身影,正刚刚奔到通道的拐角处,窜的跟只兔子一般。
他又惊又怒,这真真是八十岁老娘倒崩孩儿,这脸面儿今个儿算是彻底没了。凭他的身份,不但未能顺利拿下这可恶小子,让其洒然逃脱不说,竟还搞得自己颇为狼狈,这简直如同赤裸裸的打脸啊。
眼见那厮连蹦带窜的已然转过了拐角,再看看自己这边,两手上举,油渍淋淋中,十指插着一只烤羊,不知道的,过来看到,还真以为自己在这儿偷嘴呢。
尤其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烤羊感情也是看着好看,如今拿起来才知道,脖颈下最肥嫩的部分,早被吃的一干二净了。结合着他此时的动作,可真是黄泥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贼小子,老夫誓不与你干休!”
陈奇两眼瞪得溜圆,望着那脖子处只剩骨架的黄羊,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身子颤抖。半响,忽的爆出一声大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