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缝隙不知是多少年风化侵蚀而成,狭窄的一溜儿,若不是他刚才极度失望之下,翻身大骂正好对上了角度,根本就发现不了。
而且,那缝隙并非是从峭壁底部生成,而是从两人多高的半空开始的。蜿蜒向上,极目处一直延伸到峭壁顶端,形成一个敞开的豁口。
那株野钢花,估计是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粒种子在上面,竟尔顽强的生存下来,今日才被误打误撞的发现。
观察了下通向那株花的路径,岳大官人紧了紧腰带,又将袍襟撩起别到腰中,两只袖口也用绳系住,这才拍拍手,抓着峭壁上的一些突起,小心的攀登而上。
手抓足蹬之际,不时有风化了的沙石落下,簌簌有声。岳陵心中暗凛,使力之处越发加着小心。
这厮表面上整日嘻嘻哈哈的不着调,实则性子极是坚韧,这也是后世他能独自在海外打拼,并取得丰硕成就的原因。
正如某首歌中所唱,这世上,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对于确定目标的执着不拔,正是成功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他自幼失怙,内心里对真正的感情便极珍视。来了这大周时空,偏巧遇上刚落了难的玉砚主仆,虽然两人生活环境差异极大,但内心深处那份孤独寂寥的心境,却是隐隐想通。
岳陵孤身穿越而来,面对这陌生的时空,那份深藏的孤寂正是最脆弱之时;而玉砚自幼身处虎狼之窝,本就自伤自怜,又因毁容而看尽世情冷暖,也正处于情绪最微妙的时候。
就是这样心情的两个人,偏偏又都是个重情的性子,于是,毫无防备而又渴望得到关爱的两颗心,机缘巧合之下猝然撞上,这才促成了这么短时间内就融在了一起。
也正是如此,眼下采那野钢花极具危险,也没让岳陵生出一丝一毫的退意。
虽然说只要慢慢的找,说不定以后总能别处弄到这两味药,付出的,不过只是时间而已。
但对岳陵而言,只要能早一天让玉砚快乐起来就早一天!玉砚的笑容,此刻在他心中,那是比什么都重要。
他奋力向上爬着,在平地上短短的几米距离,只需轻松几步就可迈过。但在这峭壁之上,却让他每向前一分,都要付出极大的艰辛。干透了的汗水,再度浸湿了衣衫。
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岳陵终于手足酸软的攀上了那处裂隙。大口喘息的功夫,四下打量,这才惊喜的发现,那尚在头顶近两米处的野钢花,原来不是一朵。在那旁边,沿着裂隙横向往里,三四朵白色的身影赫然入目。
发了发了,奶奶的,这罪真没白受。只要将这些都采了来,回城后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这货喘息未定,两眼已经开始放金光了。摘下水囊,痛快的喝了几大口,这才收拾好,两手撑开,顺着缝隙往上攀去。
这缝隙狭窄,两面山壁参差不齐,攀爬之余,可比方才轻松太多了。
只不过三五分钟,岳陵便到了最初所见那株花旁。两脚踩在实落处,稳稳的撑住,这才小心的伸出手去,从那花的根部,将其采下。
这株采完,又再手足并用,向里移去,挨个将几株花尽数采了下来。
待得采到最里面的一朵,但见前方光亮大盛,原来这里却是山壁最薄的地方。几步远的缝隙之外,便是这片峭壁的另一边了。
岳陵此刻体力已然恢复了过来,眼见离得不远,心中起了一探的念头。当下手足并用,又再继续向前。
不几下便挨到了缝隙边缘,好奇的探头看去。只是这一看之下,登时便是目瞪口呆。
这一边原来竟是个山谷,但地势显然比另一边高。从他现在呆的地方,离地不过一米多高,只要纵身一跳就可下去。
山谷四面山峰陡立,耸持入云。谷中一片生机盎然,绿草如茵,桃红柳翠。各色野花,争奇斗艳,竞相绽放,星星闪闪的铺满整个视野。
西边一挂清瀑飞溅而下,迸起的水珠被阳光一映,恍如万千碎玉,幻着七彩的光泽。
瀑布在底部汇成一条小溪,溪水蜿蜒叮咚,一路在草野之中时隐时现,往东而去,没于远处一片山壁下,不知最终流向何处。
这小谷全是一派春光明媚之相,跟外面全然不同。岳陵推断,应该是四下里的山峰环伺,挡住了冷空气。而这小谷本就不大,又在底部,这才形成眼前这种奇景。
大自然堪称最神奇的艺术大师,谁人又能想到,在这里,会有如此鬼斧神工的一处奇妙所在?
小心的移动身子,轻轻一跳,便纵了出去。落脚处软软的一弹,这里从无人迹,草甸子厚厚的,如同席梦思床垫一般。
惬意的伸开双臂吸了口气,草木的清新混着百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探手将小药锄拔出,这货脸上显出兴奋之色。刚才在上面他就看的清楚,这小谷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只打眼间,就看到了好几味罕见的草药。
他历尽艰辛到了这里,岂有身入宝山却空手而回之理?挖!能挖多少挖多少,麻痹的,这下可是真发了!
岳大官人小锄头舞的风快,但有看上眼的,那就绝不放过。阳光下,山谷中,淫贱的笑声连连,一个猥琐的身影,如地老鼠般出没在花丛草海之中。
上空一朵白云飘过,投下一片暗影。可怜这处钟天地灵秀的处女地,今个儿刚迎来第一个客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客。贪婪的小锄头翻飞,不知抢走了主人多少宝贝。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噻,咦?…………哇哈哈——”
猥琐的歌声忽然一顿,接着便是嚣张的狂笑声响起。岳大官人两眼放光,半弓着身子,直勾勾的瞪着前方,脸上霎时一片狂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