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牢里逃出来后,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岳陵的晦气,只是想想实在对付不了那小混蛋的使毒,只怕去了再要中招,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所以,当他逃了出来后,左思右想一番,暗暗盘算着已然过了这许多年,或许不会再有事,这才咬牙决定回去看看。
在他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芸娘早已不在了。此番回去,一来是心中实在想念,终是忍耐不住了,和岳陵之间的恩怨,算是给他一个回家的理由吧;
这二来呢,他心中也确实嘀咕,若不能找出对付岳陵用毒的方法,只怕未必能讨的了好去。芸娘当日孤身在家等着,若久不见自己回去,或许会留下些什么也不一定。
就这么的,他终是在逃出来的第二天,便悄悄的溜了回去。却让满心歹毒的谢晋,白白费了半天的手脚。
他一到了昔日隐居之处,却惊喜的发现,芸娘竟仍然还在苦苦等着他。激动之下,再也顾不得其他,便直直闯了进去,现身相见。
芸娘苦等了二十年,眼见情郎突兀而至,先是呆怔,随即也又是欢喜又是恼怒。只是终是欢喜之情远远超过其他,一番哭闹吵骂之后,再经一番云雨,自然便只剩柔情蜜爱了。
待得问起缘由,对于当年的那段祸事,陈奇却怎么都不肯说,不过却把这次回来的原因,和盘托出了。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芸娘方才说要感谢岳陵之言。让陈奇又是苦笑又是无奈。
两人久别重逢,在家中呆了几日,直直疯狂了个够,这才双双动身,往成都城来为陈奇报仇。
待得已进了成都城,便听说了谢家家破人亡的消息。而围绕着这个消息,却引起了许多人的争论,争论的焦点正是他们的目标——岳陵。
两人心中疑惑之余,便留上了心,旁敲侧击的打听。终于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事儿却和那位谢家唯一留下的老家人有关。老头儿畏惧岳陵的权势,不敢向官府去告,但又忍不住心中悲愤,与人说起来时,便将此事哭诉了出来。
说是谢家之所以沦落到这般家破人亡的地步,全是那岳子鸿搞出来的,他亲眼看到岳陵上门逼死了自家三爷云云。
世人皆有猎奇之心,这个消息一出,立刻便被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可是说归说,任何人都记得,当日谢家连番出手,拿下那两宗买卖的事儿。当时之强势,何曾有岳财神什么事儿?而且,之后简直可称为火爆的势头,也足可证明,岳财神创出的这两宗物事,绝对是能赚大钱的。
可今天,怎么谢家忽然倒了,便扯出岳财神上门逼死人命的事儿来了呢?大家可是听说了,是谢家人贪得无厌,占了两宗大买卖后,又痴心妄想的去搞水车之事。
结果,最终流水断绝,使得生产跟不上,拖着好多人的货不能发出,终于惹得人家告到了官府,这才败落下来。
当然,这其中,周家在里面出的力,却是无人知晓。所以,人们越发认定了是谢家自取灭亡,与他人无关。
尤其是那些岳粉们,听闻自己的偶像被人构陷成逼死人命的角色,顿时愤怒了,全城各个酒肆茶铺中,几乎都能见到一些义愤填膺的人在振臂高呼,要求官府擒拿诋毁岳财神名誉的人。
据说那个老家人见到这种局面后,吓得连夜逃回了老家,如今,偌大的谢府整日四门大开,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的荒草都长了老高了。
更有玄乎的说法,说谢家两个人接连死在里面,里面阴气极重,有时候夜间都能听到里面隐隐有鬼声啾啾,一时间,那谢府竟成了鬼屋。
两人打听明白这些事儿后,不由的面面相觑。陈奇是暗凛于岳陵的手段,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是深有体会,那小贼面上整日笑嘻嘻的,可整起人来的手段,却是毒辣至极。谢家说不定,还真就是被他搞垮的。
他到如今,也不知道当初救自己出狱的是谢晋,不然的话,怕是那同仇敌忾之气,便会更加强烈了。
与他不同的,芸娘却是对这个叫岳陵的小子大有好感。若不是那小子实在欺负的自己情郎狠了,她倒真不愿意去对付他。
对于陈奇愤愤大骂岳陵害人,她往往便要讽刺几句,说陈奇偏听偏信,又说大丈夫恩怨分明,有仇报仇就是,那些个言词栽赃之事,还是不做为好。
陈奇既爱极了她,又对她深感歉疚,故而每当这个时候,也只能苦笑以对。
两人商量许久,都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岳陵的风头太盛,而且从上次之事后,每每出行,便总是明里暗里的,身边跟着许多护卫。如要强行动手,只怕未必能讨的好去。
尤其芸娘打心里不赞成正面动手,按她的想法,最好是整整那小子,让他知道了厉害,为陈奇讨回公道就行了。那要人命的想法,则大可不必了。
陈奇听的满是无语,实在不知自己这次请她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但既然芸娘有了主意,他也不愿违拗,两人便在观云楼对面租了间小屋,暗暗观察着,寻找机会。
似今日这种来不来的,就斗上嘴的情形,这些天来已不知有过多少回了。久而久之,陈奇应付起来,便也就轻车熟路了。往往到最后就会演变成一场云雨,这也是芸娘说他骗她身子的由来。
此刻两人耳鬓厮磨之际,芸娘这句话一出,却让陈奇在欲念冲头之际,忽然因想起那黑木之毒的恐怖而警醒过来。
轻轻推开她软绵绵的身子,叹息道:“算我怕了你了,我答应你,等这次帮我对付了这小子,我便与你彻底归隐,再不出来,只一生一世陪着你行了吧?”
芸娘闻言,喜孜孜的回过身来,伸出两只白藕也似的玉臂围上他脖颈,喜道:“你说的可是当真?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再骗我,看我可饶你不。”
说罢,松开他的身子,头一回积极的凑在窗边,仔细观察起对面来。
陈奇看的不由有些呆怔,半响,眼中露出浓浓的情意,满是怜惜的静静的看着她,一时间,忽然觉得,就此放下一切,伴着这个美人儿平静的过完余生,或许才是真谛。
正自想着心事,忽听芸娘唤他,连忙凑过去,却见芸娘目光注视着对面一道人影,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喃喃的道:“看到了吗,我想,要抓那小鬼的事儿,怕是要着落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