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接旨?
小张懋怀里还抱着盒子,下一刻却已经在大哥张忠的暗示下,莫名其妙的跪下了。
而那穿着大红袍的太监,上前几步就站到了张懋的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故英国公张辅,朝廷肱骨,国之栋梁,不幸没于土木堡,朕甚痛惜。英国公幼子懋,智慧早成,可堪大任,兹特命尔袭爵,食禄两千石。”
“英国公,接旨吧!”
金英顶着宽厚的大脸,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而此刻的新任英国公张懋,却还处于懵逼状态。
“英公公,我怎么会袭爵呢?”
“这不该是我大哥的吗?”
张忠老泪纵横,这个弟弟,果然没白疼!
他在夫人的搀扶下,艰难的走到张懋的面前,先把他搀扶起来,又把圣旨塞到他手里。
“阿懋,这件事是我早就想好了的,阿爹战死,家里的爵位不能没人继承,可我身有残疾,出入不便,袭爵的事还是交给你最好。”
“是我亲自向陛下请求的,陛下也恩准了,自此之后,你就是英国公了!”
英国公?
我真的是英国公了?
眨眼之间,张懋就挺直了腰板,此刻,他的脑海中反复徘徊的,只有一句话:“小阿懋,你马上就要福星高照了!”
原来,这就是福星!
我阿贵哥果然威武!
…………
烟袋斜街上,一座规模宏伟的大型宅院,颇为引人注目。
京师重地,达官贵人聚居的地方,这般恢弘的宅院并不少见。然而,在众多高门大院当中,这一座仍然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因为,自从建造开始,历经几十年风风雨雨,它的主人竟然也没有改变过!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桩奇迹。
这里,就是现任英国公张懋的宅邸。
现在的小张懋行市可是不同了,在家里,还是大哥张忠说了算,但从上到下的人,个个都知道,现在这个家名义上是属于谁的。
很简单,谁是英国公,就是谁的。
原来狐朋狗友经常在外面见面还要被大哥嫌弃,现在可不一样了,狐朋狗友居然都能登门了!
“要不是阿贵哥的吉言,我现在也当不上英国公。”
果然啊,他还是悟到了这一层的关系,汪贵很满意。
实际上,根据历史记载,张忠谦让爵位继承,内情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
张辅乃是几朝老臣,本来都该颐养天年的,却被叫门坑害,死在了土木堡。
虽然战绩不佳,但那也确确实实是战死的,对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老将军,皇帝朱祁钰不可能不让他家享受应有的一切待遇。
长子张忠身有残疾,对于袭封爵位这种大事来说,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利条件。
但最重要的还在于,朝廷还怀疑,张忠的儿子不是亲生的!
也就是说,即便张忠不行,按照古代嫡子继承制,也该是张忠的儿子来承袭英国公的爵位。
虽然张懋和张忠的关系不错,张忠也很疼爱他,但其实,两个人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张懋并不是嫡子。
大明有特殊的情报机构锦衣卫,对于文臣武将家里的那些事,他们完全可以搞得清清楚楚。
有的时候,甚至比当事人自己还要更清楚。
一直以来,张忠的儿子不是亲生的,这个传闻就在大明勋贵之间流传。
结合他身有残疾这个现实,这也确实是极有可能的事。
作为皇帝,朱祁钰又不可能亲自找上门去给张忠做滴血验亲,当这种风言风语越传越烈的时候,皇帝只能选择换人。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金英颁旨的时候,张懋会这么震惊了。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爵位会有可能落到他的头上!
现在,张懋对汪贵的信任崇拜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别说是汪贵让他听从他的建议做生意。
就是汪贵告诉他,屎是香的,让他试一试,他估计也能答应。
就是那么的绝对!
就是这么的言听计从!
“我可告诉你们,汪贵是我大哥,没有大哥的照拂,就没有今天的我。”
“以后,你们但凡听到一点点不利于大哥的风声,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吗?”
在张懋面前,站着一排小厮,个个都是聪明机灵相,其他小厮虽然满头雾水,但也不打算深究,不过是点头再点头而已。
少爷说什么,我们就跟着听什么就是了。
而站在最前方的那个瘦长脸的男子,虽然看起来有几分沧桑,但是,汪贵判断,他应该还不到四十岁。
古代嘛,没有什么保养的条件,人们也都没有这个意识,每天风吹雨淋的,人难免老的快些。
只见那男子踟蹰了一阵,最后还是站了出来:“少爷,以后,我们是听汪千户的,还是听您的?”
汪贵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懵逼了。
刚才还说他看起来像是个机灵人,这么快就崩塌了,真是烂土豆不禁夸。
“这还用问?”
“当然是阿贵哥的!”
啥?
这孩子,不是被我忽悠傻了吧!
小小张懋现在脸上的表情可一点也没有傻了的意思,绝对的认真,绝对的正直。
只是,家中小厮被他吓得不轻。
尤其是为首的王力,已然是一脑袋问号。
“可是……”
“可是什么?”
“我说的话,你们还敢怀疑?”
“不敢不敢,当然不敢!”
“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我大哥说的,那就是我说的,你们这些人,都要听大哥的!”
“就算是我说的和大哥说的不一样,你们也要听大哥的安排!”
“记住了吗?”
这孩子,不会是演的吧!
用不用这么真情实感?
也太夸张了!
为了给汪贵树立威信,张懋甚至用上了威逼利诱这一招,不得不说,真是好哥们啊!
接下来,张府的小厮奴婢就在新任英国公的安排之下,一波接着一波的给汪贵行礼,汪贵不过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已。
“诸位,我也没有什么要差遣你们的,最近春笋就要发出来了,天气也渐渐暖和了,等再过一段时日,兄弟们就跟着我上山去,我带着你们采鲜竹沥。”
说起这个,张懋的脑袋嗡的一下,对啊!
这件事说起来也好久了,可还一点眉目都没有呢!
这个陈英,果然是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