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虽然清廷终止了和南京的贸易来往,但北方对南方商品的需求很大,由其是八旗贵族,对南方的丝绸、瓷器、玻璃制品的需求极大,因此一直存在走私贸易,来弥补没有正常贸易的缺陼,而且边线的驻军也从中有利可图,也给走私商人大开方便之门,清廷也不更多管,对此也只能睜一眼闭一眼不管。而商毅为了方便北方的情报需入,也开避了专门的走私通道。南北的走私来往,依然非常频繁。
于是钱谦益和柳如是商议决定,这次让柳如是随走私商人偷入南方。
但就在这时,商毅下达了对清宣战的诏书,以及劝原明官员反正南归。钱谦益得知以后,也不禁大喜,因为这就等于是得商毅的保证了,毕竟这是向全天下公开发布的诏书,钱谦益还是相信商毅会尊守信用的。于是也立刻改变主意,决定抛弃家业,和柳如是一起南返。
结果钱谦益和柳如是跟随走私商人,由汝宁府到达光州,进入南京政府的管辖区内。钱谦益立刻找到守军,表明了自巳的身份。而光州守军,也立刻向南京报告了此事。
商毅接到报告之后,也颇为感慨。在另一时空里的钱谦益是个思想和性格都比较复杂的人。甴其是在晚年的时候,完全处于进退维谷、反复无常的尴尬状态,结果既为明朝遗民所斥责,又为清朝皇帝所憎厌。据一些史料记载,在降清之后,钱谦益确实在暗中与西南和东南海上反清复明势力联络,并资助过他们抗清的经费,而且在他临死前还呼喊着:“当初不死在乙酉日(弘光朝廷灭亡的时候),这不是太晚了吗?”。
其实钱谦益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文人的一个典型代表,在他身上,反映了明清之际一些文士人生态度的矛盾纠结。他们都自视很高,但在国难之际,却拿不出有效的应对方法;以维护传统道德为己任,但又不乏晚明文人纵情放诞的习气;平素都是以清流面貌自居,道貌岸然,但却因为热衷于功名,不仅助长了南明的党争,而且还使自已屡次陷入各种政治漩涡;虽然也知道气节道义,但到了生死关头,却又没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勇气,只能留下降清失节的污名;而在降清之后,由于不得志,和传统道德观念,于是又想反正南归,力图重建自己的人生价值。
当然在本时空里,钱谦益反正南归,还是得到不少人的支持,因为不管钱谦益的人品如何,但学问渊博,甴其是在文学上的成就,在明清交际的时代,确实是首屈一指,其诗作文辞十分优美,应该说已经达到了时代的顶峰。在钱谦益表示了南归的意向之后,黄宗羲、方以智、陈慧贞、冒避疆等人都表示欢迎,不仅是出于旧友之谊,同时也确实是可惜钱谦益的才学。
因此在得到钱谦益己经南归的确切消息之后,也有不少人向商毅进言,劝他接纳钱谦益,除了南京的一些原明官员之外,还有郑成功也给商毅写信,帮钱谦益说好话,因为钱谦益还曾是郑成功的老师。
其实商毅对钱谦益反正南归之举,也是非常欢迎,因为这是宣战诏书发布之后,第一个作出响应的原明官员,这个意义相当重要。而且钱谦益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在南方,乃致全国都据有相当的影响力,另外商毅建立的是一个新朝,在这一点上来说,钱谦益背明降清,现在又反清南归,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当然商毅仍然还是那个大前捉,回到南京来,别给自已捣乱,当然这个任务还是交给陈圆圆去完成。
因此南京内阁和参政院先后发表声明,对钱谦益南归表示了欢迎,同时商毅也让黄宗羲和史可法去迎接钱谦益到南京来,并且又亲自在王府接见钱谦益,而陈圆圆也私下邀请柳如是入宫述旧。
当然商毅对钱谦益的降清行为并没有回避,直接指出,降清行为将是钱谦益一生的污点,但也表示,过去的事情虽然无法改变了,但也希望钱谦益能够在南京代罪立功,以后多做一些于国于民有益的事情,弥补自己的过失。虽然被商毅说得又羞又愧,甚致是痛哭流涕,但钱谦益也十分感激,向商毅称谢不已。
随后内阁又下文,任命钱谦益为南京文史馆撰修,付责整理古籍资料,并兼任师范大学教授。虽然在宣战招书中,商毅表示对反正官员授予官职,但肯定不会是重要职位,动员清廷汉官反正,目地是瓦解清廷,而不是真得要重用这些人,其像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但毕竟属于政治上有污点的人,不可能出任要职,别说是內阁、各部,就是参政院也不会录用,只能出任闲职。如钱谦益这样学问渊博的人,正好可以干一些文化方面的事情,政治就别在参和了。
不过经历了这一番大起大落大反复之后,钱谦益也看开了,这次南归也只是求一个心安,并没有什么追求功名的想法,干文化方面的事情,教书育人,也正合钱谦益的心意。因此也十分愉快接受了这一任命。
而在回家之后,柳如是也将自己和陈圆圆述旧中,听陈圆圆转达的情况也转告给钱谦益。这一点钱谦益还是非常明白的,于是就在当天晚上,钱谦益连夜写了一篇认错的文章,并且再次呼吁清廷的汉官,尽快反正南归,在【杭州时报】上公开发表。并且在以后的时间里,钱谦益不仅没有在过问政治,也写了不少为商毅歌功颂德,赞扬南京政府的诗辞文章。
钱谦益的反正南归,在清廷內部确实又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其实是大多数的汉族官员也确实和钱谦益的情况差不多,虽怨并非完全甘心降清,但心里充满了矛盾,当然如果清廷的统治稳固,又是施行善待汉人的政策,也许有不少官员也就算了,一心一意的扶保清廷,也未必就会轻易弃清归南,但本来清廷就是抑汉兴满,而现在确实是内外交困之中,不少人都意识到,现在这个时候,这条大船确实很有可能面临沉没,也应该为自己的后路着想,加上这时又冒出了一个反正南归的钱谦益,因此也确实有不少人都开始盘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准备归南了。
淸廷的人想着南归,而在南京,也有人正在准备北上。
在南京绣庄里,紫玲珑和墨经纬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对话。
墨经纬道:“我明天就在离开南京,赶去山东了,你什么时候北上。”
紫玲珑道:“你放心吧,我在南京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办完之后,马上就会赶到山东来,一定会比商毅先一步到达,。而且我己经通知了山东的人员,你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接应你,可以马上展开布置,不必等我。”
墨经纬苦笑了一声,道:“不是我多嘴,你留在南京还有什么用,我们在南京守了这么久,仍然一点机会都没有,因此想要刺杀商毅,只能在山东进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顿了一顿,他又苦笑了一下,道:“原来我们也估计到清廷不是商毅的对手,却沒有想到会被商毅逼到这一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清廷能够撑过一年,就已经很不错了,谁会想得到他还会有这样的手段,先是挑出北京暴乱,彻底搅乱了北方,现在又公然招降清廷的汉官,果然是一套接着一套,令人防不胜防。可惜北京暴乱中那丧生的十几万百姓,商毅这一招,可真狠啊!”
紫玲珑笑道:“墨经纬,你什么时候变得心软了?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个开朝帝王,不是踏着鲜血登上皇位的,又不是商毅这一个。再者说了,杀死这些百姓的是清廷,怎么也不能算到商毅的头上来吧,要怪就只能怪清廷自己没用,有本事就在南京也挑动一场暴乱,清廷做得到这一点吗?或者说我们做得到这一点吗?不战而屈人之兵,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并不容易。”
墨经纬又苦笑了一声,道:“现在不涚这个了,但这次在山东的刺杀行动,是我们唯一的成功机会,这总是沒错的吧,所以你留在南京,还能做什么?”
紫玲珑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在山东,我们刺杀商毅的成功机会,也绝不会超过五成。”
墨经纬道:“那又怎么样,那怕只有一成,我们也要试一试。”
紫玲珑道:“如果我告诉你,假如在山东刺杀失败,我们仍有机会获胜,你信不信?”
墨经纬怔了一怔,眼呈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道:“你说什么?”
紫玲珑微微一笑,道:“如果在南京,当然没有这种机会,但如果是在山东,我却有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局要从南京开始布起,这就是我仍然要留在南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