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一天接了五个病人,都是京城几个既开方又卖药的医馆介绍来的,第二天又来了四个问诊的病人,这让宋启明觉医馆已经走出了困境步入了正轨。
在古代的店铺,一般都是“五更而启,昏而闭门”,日落黄昏,宋启明让小武关门歇业,小武拿着扫把先把门口清扫了一遍,刚要关门,就见一帮人出现在街头,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走来。
等那帮人走近了些,小武立刻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领头的正是昨天来看病的鲁冠之。
鲁冠之身后跟着十几个叫骂的汉子,一看就是来闹事的。
小武扔下扫把跑进医馆,大声喊:“有人来闹事了,赶紧抄家伙!”
医馆里的伙计都是杆子帮出来的,好几个也会些拳脚,论打架干仗一点也不含糊。
一个机灵的伙计,则跑去后院告诉宋启明。
小武带着三个伙计,迎出门外,正好和鲁冠之碰了个对面。医馆里没有干仗的家伙,能当武器的只有碾药的碾槽和像车轮的碾盘,小武四个人将医馆门口堵住,手里拿着令人笑喷的“武器”,乍一看实在可笑。
不过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平时笑眯眯的脸上都视死如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镖局请来的保镖。
小武大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鲁冠之嗤笑,说:“干什么?当然是砸了你们的医馆,姓宋的庸医给我开的药,根本不管用,今天我要是不砸了你们的医馆,老子‘鲁’字倒过来写。”他大手一挥,说:“给我上,砸了他的医馆!”
“我看谁敢!”小武怒目呵斥,挺着胸脯在往前跨一步,大有一副要跟医馆共存亡的架势。
别看小武岁数小,可毕竟是“陈家拳”的后人,那一板一眼,一呵一斥,还是相当有气势的。别看鲁冠之带着十多号人,可都是一些家奴泼皮。这种人打顺风架猛如虎,一旦遇到硬茬,就软的跟豆腐差不多。
见小武几个人一个个怒目圆睁,要跟人拼命,他们还真有点忌惮。
鲁冠之见自己带来的人不敢动,气的直跺脚,骂道:“他娘的,愣着干嘛!赶快给我上!”
“啊……”
两个心腹家奴大叫着冲了上来,可刚上台阶,就觉得从医馆里冲出了一堵墙,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撞在了墙上,然后“呃”的一声弹了回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滚了好几滚。
是萧十三!
萧十三虽说不是杀手,可毕竟是背着十几条人命的恶徒,往门口台阶上一杵,那绝对是个凶神般的存在。
宋启明也从医馆中走了出来,见前来闹事的是鲁冠之,不笑不怒,平静的问:“你这是干什么?”
鲁冠之忌惮萧十三,不由得后退几步,说:“当然是来砸你的医馆。”
“你敢!”小武呵斥。
宋启明让小武住口,问:“你为什么要砸我的医馆?”
鲁冠之冷笑,说:“为什么还用问,当然是吃了你的药不管用,而且非但不管用,我肚子疼得翻江倒海一般,像你这种庸医我见得多了,必须砸了你的医馆才解气。”
宋启明沉下脸,问:“按我给你开的方子,今天你该吃第二剂药了。你现在吃了几剂药了?”
“一剂,昨晚瞧完病,我回家吃了一剂,然后就一直疼到现在。我还敢吃第二剂药?你这分明是想害我啊!”
“你我无冤无仇,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我为什么要害你?”
“那谁知道,反正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个说法,不然就砸了你的医馆!”
宋启明不禁有些头疼,这不讲理又矫情的病人,从古至今都不在少数。如果他不是医生,真恨不得抽对方几个大嘴巴。
他忍下心中的怒火,说:“给你开方时我重申过,让你一定坚持按时、按量把四剂药吃完,不然后果自负。如果你忘性大,可以回去看看药方。吃第一剂药会肚子疼是正常反应。”
鲁冠之一时语塞,但很快又狡辩说:“我只吃了一剂药就差点疼死,谁还敢吃第二剂?你这分明是推卸责任。”
“是不是推卸责任,我们可以去见官,不过我可提醒你,你的病耽误不得,如果在和打官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病变,我可不负责任。”
“你……”
小武抢着说:“别废话,要么回去继续吃药,要么就和我们打一架。论打架我们可不怕你!”
如果是平时,鲁冠之是能动手绝不动嘴,先把对方店砸了再说,可看着萧十三那副冷得可以冻死人的面孔,他还真有些胆怯。心说,这医馆怎么还养着这种人?
见鲁冠之有些犹豫,宋启明便给了他个台阶,说:“你回去继续吃药,如果把四剂药吃完没有效果,再来带人砸我的医馆,到时我绝不拦!”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好。那我四天后再来找你。”他抬手招呼身后的人,说:“走,我们四天后再来。”
鲁冠之带领着众人转身离开,街上几个看热闹的路人也散去了。
小武说:“公子,像这种人就不该给他看病,太不知好歹了。”
“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是医生天职。作为医生要尊重病人的人格与权利,对待病人,不分民族、性别、职业、地位、贫富都应一视同仁。也就是说,医生在面对患者的时候,没有挑选病人的权利,只有治病救人的责任。”
小武说:“那这医生当的多憋屈啊。”
宋启明笑着说:“所以说,医生是个神圣的职业。”
小武心里还是过不去,说:“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以后这种事还会发生很多,习惯就好了。”他看了眼几个还在愤愤不平的伙计,说:“再有这样的事,可以拦着,但千万不要真的动手。不然有理也会变的没理。听见没有?”
几个伙计有气无力的说:“是,先生。”
“关门吧。”
宋继明转身往医馆里走,萧十三跟在他后面,到了后院他问:“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职业道德。”
职业道德这个词,让宋启明觉得太高尚了。
他讪讪而笑,说:“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所以不能说是职业道德,只能说行有行规,有些规矩必须要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