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季同从楼梯上走下来,礼貌的抱拳说:“刘公子,好久不见。”
刘明勤抬手还礼问:“季同兄,最近可好?”
左季同在右侧宾客位坐下,叹气说:“唉,别提了。”
“有何事让你烦心?”
“家父奉命率兵去安庆剿匪,可却有恶人背后非议,说家父纵兵在当地掳掠妇女,而且不听熊文灿熊大人调遣,导致将帅失和。”
刘明勤笑着说:“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不过令尊大人一向忠于朝廷,圣上一定不会听信谗言的。”
左季同悲观的说:“但愿如此吧。”
“季同兄,这次谢大才子举办雅集很有趣,居然请了这么多人来。你怎么看这件事?”
“谢大哥,才学我不能及,不敢妄言。”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依我看……”
话没说完,谢佳轩和宋启明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在场的人纷纷起身施礼相迎,谢佳轩说:“多谢众位兄台参加谢某组织的雅集,谢某感激不尽。”
“谢居士太客气了,能参加谢居士举办的雅集,是我们荣幸啊。”
“是呀,是谢居士你瞧得起我们,应该感谢的是我们才对。”
能受邀参加谢佳轩举办的雅集,绝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过之前谢佳轩举办雅集最多请二十多个人,今天一下请了二百多人,而且闹得满城皆知,实属少见。
在众人的恭维的话中,谢佳轩走下楼梯,向刘明勤和左季同拱手说:“未能亲自迎接两位公子,谢某失礼了。”
“不敢,不敢,这次雅集这么多人,谢大哥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左季同客气的说。
刘明勤也说:“是呀,再说我们又不是外人,何必这么客气。”他瞧了眼宋启明,不屑的说:“宋公子也来了啊。”
宋启明说:“你既然能来,我当然也能来。”
刘明勤嗤笑,说:“我是读书人,你是读书人吗?据我所知,你不过是个郎中。雅集是上流人士才能参加的聚会,即使你是宋大人之子,福王爷未来的女婿,可你一个中九流的郎中来参加不太合适吧?”。
“三教九流”是古代泛指社会上闯荡江湖从事各种行业的人,社会中的职业按贵贱高地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每个层次又分九个职业(流)。总体被称为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其中医生属于是中九流,虽然在社会职业中属于中等,可和上九流的读书人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刘清明的话表面看是说宋启明不配来参加雅集,实际上也是在向谢佳轩发难,什么阿猫阿狗的人都来参加,你谢佳轩的格调真是越来越来低了
宋启明笑着说:“如果这次雅集的目的是吟诗作对,议论学问,我肯定不适合参加,但今天的雅集是要探讨少年强国,我自然就有资格参加了。”
刘清明哈哈大笑,说:“区区一个郎中,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要谈强国,真是滑天下之大谬。别以为你去保定府办了一批贪官,就可以藐视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刘公子不要给我乱扣帽子,轻视天下的读书人的帽子我可受不起,我要是轻视读书人,也不会来参加这次雅集了。至于你说郎中不配谈论国事,那么请问刘公子,什么人才配谈论国事?”
“当然是君王,士大夫,饱读孔孟的有才之士才可以谈论,因为只有读圣贤书的人,才能有治国良策。像贩夫走卒这类贱民,目不识丁,能有什么治国良策?”
“此言差矣,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什么叫民为贵,就是要把百姓放在首要的位置,如何才算把百姓放在首要位置?就是要倾听百姓的心声,知道百姓需要什么。只有百姓安居乐业,才能国家昌盛。你口中的贱民,可能没有治国强国的良策,但他们却是一个国家的根基,试想如果根基不稳,如何能有富强昌盛的帝国?”
刘清明哼笑,说:“既然百姓如此重要,宋公子又如此忧国忧民,那你应该去民间倾听百姓的声音,何必来参加雅集浪费时间。”
宋启明笑着说:“你又错了。正如你所说,贩夫走卒寻常百姓目不识丁,让他们提出治国良策根本不可能。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没有心怀天下,这就需要心怀天下的读书人在君王和百姓之间建立起一座桥梁,倾听民间的疾苦,了解百姓的心声,然后再施以政策。比如商汤和周武都是以武力征服天下,然后顺应形势以文治守成,这才是使国家长治久安。如果刘公子不知道以文治天下的道理,我建议你读一读陆贾的《新语》。”
刘明勤被驳斥的脸色通红,尴尬不已。
在场的读书人也暗暗惊讶,不得了,没想到传闻中的宋启明还是个辩才,要说他只是个小郎中,谁信?
旁边的左季同忙打圆场,说:“宋公子,在雅集上谈国事太沉重了,我们还是换个轻松的话题吧。”
谢佳轩说:“左公子,我今天举办雅集的目的就是要谈国事,如今大明内忧外患,作为读书人如果还整天沉浸在诗词歌赋中,岂不有愧当初读书之志。立大志报国门,才是我们读书人的志向所在。”
这话从谢佳轩口中说出来,不仅左季同,连在场的二百多个读书人都一片哗然。
谢佳轩怎么了?他之前可从不谈政事,甚至朝廷好几次给他官当都被他谢绝了,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过谢佳轩“读书人要立大志报国门”的话,却让在场很多书生听得热血澎湃。读书人的特点就是精神世界强大,虽然他们大多数都是为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而读书,可现在突然上升到了国家昌盛荣辱高度,心中的成就感和责任感,立刻油然而生。
谢佳轩面向众人,说:“各位,我谢佳轩今天举办雅不谈雅,而是要讲大明的国运,主题是少年强国。主讲人也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宋公子,宋启明。宋公子真知灼见令谢某自愧不如,我宣布,如果宋公子不嫌,我谢佳轩从此拜宋公子为师,学习治国强国之道。”
这……
众人再次哗然,京城首屈一指的大才子居然要拜个郎中为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谢佳轩趋炎附势看中了宋启明的背景?不应该啊,谢佳轩不是这么没气节的人啊。
宋启明也被谢佳轩的搞得猝不及防,古代读书人耿直的性格简直让人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