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朱黎说的如此坚定,让福王爷有些错愕:女儿和宋启明总共也没见几次面,能了解他多少,你老子我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都摸不透那小子,你凭什么说他不会写反书。你知道他都在外面干了什么吗?
女儿呀,你太容易相信人了啊。
可话又说回来,皇上现在正让宋乐山那头倔驴在家里闭门思过,如果这个节骨眼提出悔婚,外面人还不得戳自己的脊梁骨?
宋启明呀宋启明,你说你一个郎中和那些穷酸书生掺和什么,朝廷那么多能人,用得着你关心国家大事出谋划策么,真是吃饱了撑的。
越想福王爷越生气,越琢磨福王爷越无奈,最后只能是唉声叹气。
朱黎见福王爷有叹气,说:“爹爹,你要帮启明洗清冤屈,这是有人在陷害他。”
“女儿啊,你是不知道宋启明那小子都在书中说了什么。”
“那本书我也看了,又不是他一个人写的,不是还有个叫谢佳轩的么。我听说谢佳轩是京城的大才子,朝廷给他官做他都不做,对朝廷一直心怀不满,启明不过是个医生,懂什么治国之道,所以一定是谢佳轩利用了启明。”
这……
福王爷不由得一愣,心说有道理啊。但转念一想,女儿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府里也只是种花养草,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朱黎不敢说具体是谁,只能笼统的说:“是侍女告诉我的。”
“府里的侍女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改天……”
“爹爹,我们再说宋启明的事,你说什么侍女。你到底帮不帮宋启明?”
福王爷心里酸溜溜的,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自家的女儿还没出嫁水就泼出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既然女儿认准宋启明,福王爷只好说:“我当然要帮,谁让他是我未来的女婿呢。”
朱黎立刻莞尔一笑,说:“我就知道,爹也是喜欢宋启明的。”
福王爷心说,傻女儿啊,我喜欢什么宋启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现在只是爱屋及乌不能不帮而已。
不过该怎么帮,还得考虑考虑,真把屎盆子都扣在谢佳轩头上?倒是也行的通,只是这件事得先探探宋启明的口风,具体是怎么回事。
对,就这么办,明天老子就去找宋启明!
第二天一早,福王爷就来到了启明医馆。
宋启明见福王爷一脸不悦,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反书的事。他不敢大意,小心的陪着笑脸,故作糊涂,说:“王爷,你怎么来医馆了。”
福王爷没好气的说:“当然是有事!”
把福王爷迎进医馆后院,带自己的房间,宋启明给他端茶倒水,说:“王爷有事,让人叫我一声就行,何必亲自来医馆。”
“怎么,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只是我觉得王爷府要忙的事情多,不必亲自跑一趟。”
“我在忙也没你忙啊。除了开医馆,还要关心国家大事,还要写书,你多忙啊。”
宋启明尴尬的说:“王爷你息怒,我哪里做的不好,您只管训斥。”
福王爷冷哼了一声端茶喝水,环视了具有现代气息浓厚的房间,又瞅瞅外面的院子,心里便开始怀疑是谢佳轩写反书拉上宋启明的说法。
反书打着新学的旗号,在看看宋启明医馆的装修,除了新还是新,一点也不传统,住在这么标新立异的地方,说出标新立异的观点,不是很正常么。
放下茶杯,福王爷问:“《少年强则国强》那本反书是不是你写的?”
“那不是反书。”
“我不管它是不是反书,我就问你,是不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
“既然是你写的,为什么署名上会有谢佳轩的名字。”
“我写的骨架,他做的润笔。”
“那就是说,是你们两个人写的。”
“可以这么说,但是……”
“别给我但是可是的,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么?”
“任何新学的出现,总会受到阻力和诋毁,当年商鞅变法也有阻力,可事实证明,秦国强大了,并最终统一了六国。”
“你和谢佳轩是商鞅么?”
“我只是举个例子。”
“就算你们是商鞅,商鞅最后的下场是什么你不知道。我已经有两个女儿做了寡妇,可不想让第三个女儿也做寡妇。今天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立刻停止什么狗屁的新学救国,好好做你的郎中。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帮你把事摆平。”
“接下来什么事?”
“当然是给你洗清罪名。”
“我何罪之有?”
砰!
福王爷抬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桌案跳动茶杯都掉在了地上,福王爷吼道:“宋启明!少给我装糊涂,要不是我看在和你爹的交情,你是我未来女婿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这闲事!”
宋启明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啃声。
福王爷说:“你给我听好了,你的事我会去宫里给你运作,这期间你要是敢在什么出幺蛾子,佛祖都保不了你。听到了没有?”
宋启明被福王爷的喊声震的耳朵嗡嗡直响,只想快点把这个“大喇叭”打发走,恭敬地说:“听到了。”
“哼!”
福王爷起身离座,迈步就往外走,宋启明忙跟在后面小心的陪着往外送。
把福王爷送走,宋启明才松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王爷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恕难从命啊!
福王爷离开了启明医馆,直接坐着轿子赶往皇宫去见皇上。
在朱由检面前,福王爷的暴躁脾气已经消失的无用无踪,他小心的递上给宋启明洗清罪名的文书,恭敬的站在一旁,并不时偷看朱由检的脸色。
片刻之后,朱由检将看完的文书放在了桌案上,淡淡的说:“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陛下,并不是我护短,为宋启明开脱罪名,而是反书的事,的确和他无关,我是亲自调查过的,而且……”
朱由检摆摆手,说:“朕累了,你退下吧。”
福王爷心中着急还想说话,旁边的王承恩走过来,笑着说:“王爷,陛下昨晚批奏折一宿没睡,是该让陛下休息一下了。”
福王爷咬了咬嘴唇,然后拱拱手说:“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