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明谦卑的态度,让福王爷心里稍安,看来你小子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狂热,还知道惦记着自己爹,不算无药可救。
“你父亲反对杨嗣昌出兵潼关剿灭李自成,代表了东林党的政见。现在潼关的驻军的两位将军洪承畴和孙传庭是东林党,杨嗣昌是浙党。
而刘宇亮在京城又是浙党的头号人物。所以在杨嗣昌出兵这件事上,东林党和浙党为了各自党派的利益肯定是相左的。只要杨嗣昌率兵剿灭了反贼李自成,浙党在朝廷的风头上势必压过东林党一筹。所以杨嗣昌率军去潼关剿匪,已经不单单是军事问题,而是两个党派之间的博弈。”
宋启明为宋乐山辩解说:“我父亲虽然是东林党,可绝不会在国家大事上,为了一ˉ党之私,而误了政事。”
福王爷说:“你父亲是怎么想的本王不知道,可东林党其他人和浙党却不这么看。浙党认为你父亲不让杨嗣昌出兵,是怕浙党抢了东林党的风头,而东林党大部人,也是这么想的。”
无论是什么朝代,党派之争历来有之,党派之争的结果就是弄得统治集团离心离德,官员们开始不再为国事操劳,而为自身或者集团利益争斗不断。最后导致党争乱政,甚至亡国。
福王爷继续说:“你父亲是东林党的代表,如今他在家闭门思过,你作为他儿子的出来大讲新学救国,无疑会被认为你是在为自己父亲摇旗助威。浙党和其他一直敌视东林党的人怎么看,他们一定会在你身上大做文章,借以攻击东林党。”
宋启明沉吟片刻,说:“这么说来,我已经成了除了东林党之外,所有党派的攻击目标?”
“对!陛下最痛恨的就是党争,他们不敢在朝堂之上相争,但却可以移到朝廷之外,而你就成了他们较量的战场。如果东林党赢了还好,可万一输了你父亲也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宋启明吸了口凉气,感慨的说:“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福王爷哼了一声,说:“你现在知道怕了吧。”
宋启明狡黠的一笑,说:“我不怕,有王爷你给我撑腰,我什么都不怕。”
“本王才懒得参与党争,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未过门的女婿,被人利用。”
未过门的女婿?这话说的……让人听着可真别扭啊。
宋启明说:“王爷,那你说我现在怎办么?”
“我还是那句话,立刻停止新学的一切行为。接下来的事,交给本王去做,我保你无事,只要你没事,你父亲就不会受牵连。”
“王爷你准备怎么做?”
“这你就不要管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只要是和朝廷相关的事,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你要是再敢乱来,本王就打断你的腿,拔了你的牙!”
好霸道啊,不过如今宋启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在雅集上讲新学为的就是在京城文化人圈里扬名,今天这么踩刘宇亮父子,他不想扬名都难。
“行,我都听王爷的。不过,我今天这么羞辱刘宇亮父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怕他们会找我麻烦。”
福王爷恨不得一巴掌拍宋启明脸上,刚才在雅集上你跳的那么欢,天不拍地不怕,恨不得把刘宇亮父子的脸摁在地上摩擦,转眼你就在本王面前装什么可怜,装什么胆小,实在是欠揍啊。
“你少给我装,你会怕他们父子?”
“在雅集上没想那么多,可现在听福王爷一分析,我还真有点怕了。我无党无派,父亲又在家里闭门思过。刘宇亮掌握实权,他要是想找我麻烦,易如反掌啊。”
“哼!知道怕了就行。但也别太担心,他要找你的麻烦,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毕竟你后面有东林党,有本王。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今后关于朝廷的事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的原因。一句话,你要夹着尾巴做人。”
两人说着话,车驾就到了福王府。
福王爷留宋启明在王府吃午饭,宋启明没有拒绝。两人坐在客厅里说话,福王爷给宋启明讲了很多关于党争和朝廷相关的事,让他对如今明朝的形势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说完朝廷的事,宋启明也对福王爷讲了伊人居的情况,告诉他伊人居的装修已经完成,正在对人员进行培训,准备在下个月初八,正式开业。
福王爷对此很满意,不过却没有夸宋启明,毕竟雅集上他闹得事不小,怕一夸他自满,在闯出祸事来。
叩,叩,叩……
客厅的门敲响了,然后房门打开,三小姐朱黎带着贴身丫鬟晴儿走了进来。
“给父亲大人请安。”朱黎浅浅的施礼,同时用余光偷瞧宋启明。
三小姐早就知道宋启明来了,她第一时间就想跑到前院来看自己的如意郎君,但碍于矜持不好意思来,只好精心打扮一翻在后院等宋启明来看自己,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宋启明来,最后也就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了。
按明朝的礼数,宋启明即使到了福王爷家,只要两人没成婚也是不能见面的,见面也行,必须有个拿得出手的理由,比如宋启明以医生的身份,去给朱黎看病。
福王爷见三小姐来了,顿时老脸一红尴尬无比,女儿也太不懂规矩了,明知道宋启明在,还跑来见自己,这那是见自己啊,分明是想来瞧这个臭小子的。
少女思春,管不了啊。
不过福王爷心里腹诽,脸上还得平静如水,装装样子,他问:“你怎么来了?”
“我……”朱黎一时语塞,只想着见宋启明,却忽略了找个理由,总不能实话实说,是来看情郎的。
心思敏捷的侍女,晴儿忙说:“王爷,小姐在花棚里培育的牡丹花开了,想请你去后院花棚看看,不想宋公子也在。”
这是个好理由。
福王爷“哦”了一声,说:“行,我先和宋贤侄说说话,一会就去看,你带小姐回后院吧。”
晴儿说:“王爷,既然宋公子也在,不妨让宋公子也去看看。那牡丹花开的艳丽无比,实属罕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