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明看着手中的沙金,又看看躺在地上冻得僵硬的尸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长白山不仅是挖参客趋之若鹜的地方,也是淘金客的试炼地。
眼前这位死者不用说,肯定是淘金客位,因为命丧于此所以才被同伴埋在了这里。可他身上的沙金为什么没有被同伴带走,而是随尸体一起埋在了这里?
从常理来说根本说不通。
宋启明把沙金递给大把头和隆威看,问:“两位怎么看这件事?”
大把头说:“乌尔岭盛产人参,但从没听说有金沙场存在。离乌尔岭最近的金沙场也有三四百里,而且淘金客不会走这条路。”
隆威说:“死者尸体没有腐烂,穿的又是冬衣,应该是今年冬天死在这里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乌尔岭发现了金沙场,有人已经开始在这里淘金了。”
大把头说:“可为什么死者身上会有金沙?按理说,应该被同伴带走才对啊。”
隆威摇头,看向宋启明。
宋启明说:“我也想不通,这些沙金拿到外面去,普通人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隆威沉吟了片刻,说:“再搜搜死者的身上,看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几个人立刻对尸体进行搜身,可最终什么都没找到。
隆威吩咐人把尸体放置在旁边,其他人继续干活,然后和宋启明、大把头进了牛皮帐篷。
三个人盘腿而坐,宋启明把金沙放在三人中间,说:“这次山寻参是六爷组织的,所以找到任何东西都应该归六爷所有。大把头,这袋沙金给六爷,你没意见吧?”
大把头说:“没意见,进山时六爷已经和我说好了,无论能不能找到参王,六爷只需要付给兄弟们酬劳就行,我们是雇佣关系。”
隆威忙说:“当初我说的是人参,不是沙金。按照挖参的规矩见者有份。如果真的要分金那也是分成三份。其实,按理说沙金是宋兄弟的人找到的,沙金应该归宋兄弟所有。”
宋启明忙说:“六爷,金子虽然是好东西,但我向来取之有道,这种天降横财我肯定是不会要的。”
横财多招横祸,况且这沙金和尸体埋在一起实在是蹊跷。这种可能招灾的财,宋启明可不敢沾。
隆威说:“要不这样,这批沙金宋老弟你先收着,等我们离开乌尔岭再说这件事。”
宋启明摆手,说:“论身份,论年龄,六爷都在我之上。沙金还是六爷保管吧。”
大把头也说:“是呀,六爷。宋公子说的不错。这沙金应该由你保管。”
“这……”
隆威沉吟了片刻,勉为其难的说:“好,那我就先暂为保管。”
宋启明和大把头当即表示同意。
闲言少叙,将营地外围的捕兽陷阱做好,留下守夜的人,其余人回帐篷休息。
一夜相安无事,并没有受到狼群的攻击。第二天一早,寻参的队伍拆除了捕兽的陷阱,把昨晚挖出来的尸体重现掩埋,然后继续一路向北赶路。
山路越来越崎岖,队伍前行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不过他们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气温在一点点升高,沿途的树木野草也渐渐泛起了绿色。
一行人通过一条狭窄曲折的峡谷,眼前的景色豁然突变,仿佛从冬天一下进入了初春季节,除了满眼的绿色,空气中还充满了青草味。
断命崖已经出现在了视线里,远远看去就犹如一根通天的柱子屹立于天地之间。在断命崖的顶端还缭绕着白色的雾气,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宋启明不禁感叹造物主的伟大,心说要是能把妙山峰的基地,搬到这里来那就太好了。
大把头站在高处眺望四下环视,说:“兄弟们,我们已经到了断命崖区域,亮家伙找棒槌。散开!”
棒槌就是人参,挖参的人在山里是不能直接说“人参”两个字的,因为人参有灵性,只要挖参的人说“人参”,那些老参就会闻言逃跑。
大把头一声令下,他带来的那些挖参的人,立刻把腰里别着的木棍抽了出来。挖参人手中的木棍也是有说道的。
木棍叫不叫木棍,而是叫索宝棍,平时是护身手杖,关键时候用木棍敲打大树,用敲打大树发出的巨响来确定同伴的距离。
还有寻参时遇到蛇不能叫蛇,要叫钱串子,而且不许随便伤害它;同时每人还要备一套棒槌锁、棒槌针,棒槌锁就是用一根红绒线把两个古代铜钱栓好……
诸如此类的讲究和说法,至少有十多种。
大把头一声招呼,二把头立刻带着人四面散开,两人一组消失在了山林里。每组相隔的距离,以相互呼应能听到彼此的声音为佳。
宋启明和隆威等人没有散开,而是跟在大把头后面。
宋启明问:“大把头,这就开始找参了?”
“是呀,参王具体在断命崖什么地方谁也不清楚,所以我们就边找边往断命崖走。运气好的话,没准儿就能碰到。”
萧十三兴奋的说:“找不到参王,挖几颗普通的人参也不错。”
大把头看了眼隆威,说:“我们这次是来找参王的,因时间紧迫所以就算发现普通的参也不挖。六爷,你说是不是?”
隆威说:“没错,我们只挖参王。挖一颗参往往需要一两个时辰,我们没那多的时间。”
萧十三小声嘀咕说:“一颗人参价值几十两银子,甚至上百两银子,遇见不挖,不等于有钱不捡么。”
萧十三的自言自语传到了宋启明的耳朵里,他立刻瞪了萧十三一眼,示意他少说慎言。萧十三嘿嘿一笑,便不再言语。
“棒槌!”
在他们右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了呼喊声。
大把头立刻高声问:“什么货?”
那边的人很快回应说:“四品叶。”
“不挖,我们这趟只找参王!兄弟们要是想挖参,等六爷的事情了了,咱爷们儿再来挖也不迟。”
“好咧,大把头。”那边的人高声回应。
话音刚落,二把头从右边的树林里,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紧张的说:“大把头,我们发现山神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