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白衣青年,他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从穿衣打扮和嚣张气焰,一看就是出自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
范先生并没被威胁吓住,正色说:“医者本职是救死扶伤,不管薛公子和患者有何仇何恨,我必须尽自己的职责。”
薛公子眉眼一挑,说:“老东西跟小爷叫板是不是?你治一个我瞧瞧!”
范先生对身边的徒弟说:“把他抬到后院去。”
小徒弟看看薛公子,又看看患者,有些不敢动。
“快!”范先生怒声说。
小徒弟不敢违拗师傅,忙上去搀扶可是却薛公子身边,一位穿亲绿色衣服的人给挡住了,抬手就是一拳打在小徒弟的面部,小徒弟“哎呀”一声,鼻血顿时流了出来,差点跌倒在地。
屋内来瞧病的人纷纷往外躲,生怕遭到波及,宋启明和小玉也被人给挤出了房间。
范先生气的浑身发抖,喝道:“朗朗乾坤,你们还有王法么?”
薛公子摇头晃脑的说:“王法?在保定府我就是王法。”
范先生冲外喊:“小武,去报官!”
腿折的汉子捂着腿,说:“范先生,谢谢你,我不治了。兄弟背我走。”
“哥……”
汉子喊:“抬我走,不要让范先生难做。”
范先生搭手按在汉子的肩膀上,说:“你不能走,外面的事我不管,但只要患者进了千植堂就由我说了算。”
汉子感动的说:“范先生,我……”
“哎呦,好令人感动啊。原来医者仁心说的就是范先生啊。”
“薛公子,我只管给他治腿,至于你和他们兄弟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所以现在请你出去,不要在这里闹事。”
薛公子好笑听到天大的笑话,说:“让我出去?知府家我都是想去就去,你以为你这破医馆是皇宫啊。”
穿青色衣服的人说:“薛公子,跟他废什么话呀,砸了他的医馆。”
薛公子盯着范先生问:“老东西,你非要给他治腿吗?”
“当然!”
薛公子拍着手,说:“行,你这老东西还挺有种,给我砸!”
宋启明从人堆里挤出来大声喊:“住手!”
他本不想管闲事,可同为医生看到范先生被人贬低羞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要动手砸东西的家丁被宋启明一喝都停了下来,扭头都看向他。
薛公子瞧了宋启明一眼,说:“小子,你也想管小爷的闲事?”
宋启明说:“薛公子,你刚才说什么,你就是王法?你把大明律放哪里?”
张口就把大明法律搬出来,一下给把薛公子给唬住了,问:“你是谁啊?”
“宋启明。”
“你爹是谁?”
宋启明不由得好笑,心说看来古代人也拼爹。
“家父范乐山。”
薛公子忙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没听过这个人,立刻说:“你爹就是范仲淹也不行,谁管小爷的闲事就是跟我过去不!”
范乐山在军机处行走是皇帝的宠臣,这小子居然不知道,看来他不是官宦子弟。这让宋启明心中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宋启明笑着说:“既然你没听过我父亲的名字,军机处你总该知道吧?”
薛公子顿时一愣,军机处他当然知道,那是朝廷总揽军、政大权的机构。此时,薛公子身边的身穿青色衣服的人,脸色一变忙小声对他说:“薛公子,军机处好像确实有个叫范乐山的。”
“你确定?”
“我姑父在京城上林苑(监负责掌管皇帝的御花园,畜牧场与菜圃的部门)走动,我听他说过一句。”
薛公子脸色有些难堪,他父亲是保定府最大的富商,虽然和知府大人交情不浅,可京城来的官二代自己确实惹不起。
但是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也太丢人,传出去自己在保定府还怎么混?
沉吟了片刻,薛公子说:“行,既然范先生救死扶伤是本职,那你给他医腿吧。不过把他的腿包扎好后,人我必须带走。没意见吧?”
范先生感激的看了眼宋启明,才说:“我之前说过,我只负责治腿,其他的事我不管。”
薛公子笑了笑,说:“宋公子,你呢,没意见吧?”
咕咚!
伤者的弟弟跪在了宋启明的面前,哀求的说:“公子救命,不能让他把我哥哥带走,我哥如果被他们带走,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宋启明不由得皱眉,想不管可又有点不忍心,于是问:“你哥和他有什么过节?”
兄弟二人忙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弟弟叫牛二,哥哥叫牛大,他们两兄弟以贩柴为生,今天兄弟二人在城外砍了些柴进城售卖,为了卖的快些就分开了。牛大跳着柴在街上走,不小心把迎面走来的薛公子衣服划破了。薛公子张口就让他陪十两银子,以贩柴为生的牛大自然赔不起,结果就遭到了毒打,并用挑柴扁担把他的腿打断了。
弟弟牛二把断腿的哥哥背到千植堂医治,没想到薛公子知道后不依不饶又带人追了过来。
听完两兄弟的讲述,宋启明不由的叹了口气,嚣张跋扈纨绔子弟欺负人,别说大明朝就是法制健全的21世纪也屡见不鲜,诸如“我爸是李刚”之类的。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穷人没有人权。
薛公子不屑的笑了起来,说:“划破衣服赔钱十两?我姓薛的是缺钱的人吗?是他要偷了我十两银子要跑,我才让人打断他腿的。”
牛大大声说:“冤枉,冤枉,我没偷,我没偷,我只是划破了他的衣服。”
薛公子不屑的说:“没偷?要不要我找几个当时在场的证人来证明?”
“你有钱有势,找人来污蔑我岂不是很简单。”
“是不是污蔑你,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衙门说了才算。”薛公子挑衅的看向宋启明问:“宋公子,你刚才不是说大明律么,你可知道按大明律偷盗要如何处置吗?
这点宋启明还真不知道。
薛公子看向身旁圆脸的青年说:“赵凯,你告诉宋公子,依大明律偷盗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