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城。
近两个月的对峙,双方已经打出了真火,但是这段时间康忠良连一次面都没有露过,更没有点卯众将士,或者亲至前线做一番鼓舞士气的话来。
唯有白何阳和赵振邦,每次击退盟军后,到州府向康忠良例行汇报了事,这位征东大将军似乎就想这么一直拖着,并不想进取,这与白何阳还有诸国西蜀将士们预想的完全不同,原本想着,此番能够建功立业,成就功名,这击退入侵者,那对于诸君来说那是无尚的荣耀。
这一次满身鲜血的白何阳和赵振邦,突然双双出现在康忠良的州府中。
“大帅,末将和赵将军已经将卞老贼击退了!”
康忠良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书,没有抬头,例常的说道“甚好,二位将军辛苦了!”
但是这一次二人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对视了一眼,“哗啦”一声双双跪倒在地,重甲撞击的声音,让康忠良抬起了头,问道:“二位将军这是做什么?”
“大帅,这几次攻城,末将已经明显感觉出来了,这联军的贼子们越发的疯狂了,这边两个月的不断攻城,我大军也伤亡了快一万人了,大帅,您可知道,那些贼子们,日日夜夜在城下叫骂,那骂的叫一个难听,我等既然是西蜀好男儿,这等憋屈的仗还是没打过的!况且将军恐怕您也知道,如今朝堂那边对将军坚守不出颇有微词,若是拖的久了,怕并不是什么好事啊!”白何阳委屈的一晃脑袋,十分愤怒。
“哦?那白将军意欲何为?”康忠良微微一笑,放下了手头的文书问道。
白何阳见康忠良此番没有直接驳斥他,顿时大喜“回禀大将军!末将和赵将军商议过了,这联军贼子们如今越发的疯狂起来,显然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而且我赤云城尚能坚守一些时日,但是夏安城却是危在旦夕了!夏安城小难以坚守,大帅虽然暗中将三万应天军全部调往夏安城并让大将军亲自坐镇,久攻之下,若是盟军直接绕过夏安城,直奔我西蜀内地,再来一个一应外和,那我西蜀这道防线就危险了,更何况,镇龙关有萧家军虎视眈眈,虽然至今萧家军没有进攻,但是那是觉得有锁阳为后援,一旦锁阳应天军尽在夏安的消息走露,那么镇龙关就危险了!故而,末将请战,请大帅分末将一支兵马,末将趁着夜色出城,直捣那卞老贼的老巢,先下手为强,打他一个错手不急,必然能一击建功!”
白何阳越说越是兴奋,康忠良倒是眼前一亮,哈哈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白将军居然能想到这些层面,不错!”
白何阳听到康忠良的夸赞,老脸一红:“回禀大帅,这些可不是末将想到了,是老赵教给我的!”
康忠良看向赵振邦,面露诧异之色:“赵将军为何自己不说,而要假他人之口呢?”
赵振邦一抱拳:“回禀大帅,末将在西蜀军中资历尚浅,自然话语权不大,而白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此番若是白将军说出,若是大帅肯用,将士们多能信服,故而才如此推脱,还请大帅恕罪!”
康忠良听罢,哈哈大笑,亲自走下堂来,一把将二人搀扶起来:“你们二人啊!都不是你贪功之人,白将军能直言功劳不是自己的,你又能顾全大局,好!很好!既然二位将军有此良策,我康忠良自然不会害怕的!”
“这么说大帅同意了?”白何阳和赵振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不!不急,还不到时候!”
康忠良微微摇头。
“大帅!再不出手,一旦夏安城破,士气大挫,那就得不偿失了!”白何阳急了。
康忠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位将军,且听我说……”
随着康忠良压低了声音说着,白何阳和赵振邦的双眼变得越来越亮,到最后,白何阳兴奋的嗷嗷大叫。
“哈哈!高!实在是高!大帅,此计真是高明,若是此计能成了,我西蜀这仗简直可以兵不血刃了,但是若是那陆九渊的玄战军直接绕过夏安城又该如何?”白何阳兴奋之余有所担心。
“哈哈,不会的,陆九渊此人乃是天下名将,此人能征善战,但是却总喜欢讲究一个君子之战,为人更是霸道耿直,若非如此,此人当年也不会被东吴朝中人陷害,让他当年将到手的北周一州三府之地拱手又送回去了!”
“大帅英明!”白何阳和赵振邦放下心来,喜滋滋的称赞一声。
“我谋略虽不精通,只能用这个笨方法,但是要是论对人性的洞察,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大战在前,这主帅的心理博弈也是一场惊天动地,没有硝烟的战场啊!”
白何阳和赵振邦深以为然,至此心悦诚服,对于这是战是守,不再多言,反而是更加卖力的敦促军士们振作士气,每每盟军在城下辱骂之时,更是看着他们冷然发笑……
……
赤云城外,艳阳高照,又是一个碧空万里的好天气,此时正值正午,早晨盟军又一次进攻赤云城,未果,被西蜀守军击退,此时楚国的一队军士正扯着嗓子例行子安城下辱骂。
“西蜀的猴子们!你们怎么变成乌龟儿子王八蛋了?”
“你们也配是带把的爷们,就知道缩在城中,你们的晚上见到了小娘子还站的起来吗?”
“哈哈!”
城下的军士翻着花样的骂着,眼看着那城头上那些西蜀军士一个个满面怒容,奈何就是不肯出城对战。
那一对士兵的百夫长是一个年过三十的老兵了,一直追随着卞孝仁将军至今唤作陈大,凭借着人机灵,熬了这十几年,才算当上了这百夫长,今日令人例行辱骂的便是陈大。
“老大,您喝水!”
此时日头正对,这夏天说来就来,似乎一夜之间昨儿还春风和煦,今天就艳阳高照了!
陈大结果手下的水囊猛灌了几口“这天真是见天的热起来了,这叫阵的活,以后得少接了!”
陈大擦了把汗琢磨了一下。
“可不是嘛!老大,这活前两天干着倒是轻松,这两天真是干不来了,你看我这嗓子,都冒烟了!”
一个黑脸的汉子,赶紧谄媚的说着。
“狗儿的!就你小子偷奸耍滑!”陈大笑骂一声。
“老大,这也不能怪我们,前两次,咱们回去晚了点,结果就给咱弟兄剩下了点残羹剩饭,害的咱弟兄们饿了大半宿,第二天一早就要攻城,刘老三可不就是饿的两眼发花,攻城的时候昏了头,一头从云梯上栽了下来吗?”
陈大听罢,轻叹一声,然后抬头看了看日头:“算了,弟兄们,也差不多了,左右如今大将军不再营中,咱陈大当年可是千总大人的亲兵,如今千总大人升任参军,替大将军监军,我们这便打道回府吧!想必也无人敢说什么!”
提到自己曾经的主子,便是如今的卞孝仁的参军——全正庆,陈大便是十分骄傲,真以为如此,这陈大在百夫长中颇为得意。
一听到这收工的话,这一百多号人,喜笑颜开,纷纷开口吹捧起来!
“还是老大有本事!”
“可不是吗,我前两天还看见参军全大人,拍着咱大人的肩膀说话呢!”
……
一通马屁,这陈大倒是有些飘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