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丘城为古杞国的都城,是一座颇有历史的古城。
杞国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夏初,后来商汤灭夏,封夏的后代于杞。西周末,杞为宋灭,杞武公从雍丘迁都至齐、鲁之间的淳于(今山东省安丘县东北)一带,重建杞国,于公元前四百四十五年被楚国灭亡。
与杞国有关的,最有名的典故就是“杞人忧天”。
而三国时期的曹植,便被封为雍丘王,雍丘自是曹植的封地。不过这位被父兄忌惮的大才子一生漂泊游离,但其名声却也如这座千年古城,至今为人铭记在心。
作为历史古城,又是军事重镇,雍丘城倒不似巩县、尉氏这些小城,其布局宽阔严整,各种功能齐备,青砖红瓦,庄严厚重。
留在城内的万余军民也如这座古城般,虽有随时城破被屠的危险,面上却并未显出半分惶恐。
等四千新军被迎到城内那处阔达半里方圆的校场后,那些夹道欢迎的军民自又各就各位,守城的守城,经营的经营,一派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和欣荣。
接下来的工作,自是张巡、南霁云与田秀荣、蔡雪峰等两方高级将领衔接,而褚大宝这等小喽啰,当然没有参与的权力。
当四千生力军与两千雍丘守军在校场用过午饭后,阴云密布的苍穹终是黑云翻滚,天地顿时黯淡下来。
任谁也看得出,这正是暴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不出李钰预料,经过一阵商议,田秀荣这四千新军与张巡的两千守军并未进行重新混编,而仍是各自统领。
这在常人看来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张巡大力推举田秀荣为主帅,统领这六千军队坚守雍丘,但田秀荣竟然坚辞不受,这着实有些与他的密谋不相符合。
不过他这礼让的态度,却给他带来了不贪功慕权的好名声,让两方将士对他更是观感更好,并且无损他对这四千新军的领导,李钰猜想如此好事恐怕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试想张巡现在手中只有两千兵卒,而田秀荣手上是他两倍,虽然都是新军,但因为都是他精挑喜欢出来的,只要经过一番战火洗礼,必是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表面上田秀荣任着张巡的下属,但这四千新军对他努力营造出来的良好形象更是崇拜非常,兼且有丰厚的军饷作为保障,只要他一声令下,打着正义的旗号,自然一切皆有可能。
更何况,如果罗峰与田秀荣在密林中商议的阴谋是真的话,只要张巡一死,这六千军队的主帅还不是田秀荣囊中之物?
这样一想,田秀荣辛苦忍这一日,倒也十分合算。
午饭过后,四千新军暂时回到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营地歇息。
这营地就在校场四周,虽然简陋,但却十分宽敞,容纳个上万军队也不是问题。四千新军驻扎在校场东面,两千守军驻扎校场西面,两相遥望,颇有相敬如宾的感觉。
不过让这六千军队不会想到的是,在这看似和睦的表面下,两军高层的较量已从此刻正式开始。
两千守军并未因有四千生力军的加入而有丝毫懈怠,仍旧有一千军队驻扎城楼,一千军队把守四门。只看这等架势,也知张巡预感到战事将再次开启。
此时田秀荣新加入雍丘城,自也不会闲着,当所有辎重粮草尽移交给张巡后,也在校场上顶着浓浓乌云操练起来。
一时吼声如雷,刀枪林立,震得雍丘城内外声势惊人。无论是守城的士兵还是来往城中的百姓,听到新军训练爆发出的如此气势,也觉有了胜利希望。
因为有身有重伤,又经历了长途奔袭,李钰、徐慕白、王北川三人便向褚大宝申请歇息半日将养身体。
褚大宝看到过李钰三人身上的伤势,又见到他们昨日中途瘫倒在地的苦状,也并不深究,允了他三人的告假。
等到众军离开营房,只有李钰和徐慕白、王北川三人留在空荡荡的营房时,三人睁眼巡视房内四周,待确实没有半个人影,李钰才压低声音向徐慕白和王北川道:“时间紧急,我必须向南大哥将贼子奸计道明。”
徐慕白和王北川点点头,由王北川先道:“三弟放心潜出,我和大哥为你打好掩护。”
徐慕白也重重点头,向他道了声小心。
李钰拍了拍两位哥哥的肩头,将银铠换下搭在床边,套上城中百姓的粗布衣衫,再经一番简单伪装,猫腰从营房背向校场一侧的窗户中翻出。
徐王二人分左右躺在木板之上,将李钰的铠甲用内衫包裹,略作布置,便成三人并排躺在床上养伤的情状。
其实凭借李钰奇异的功法和深厚的内力,其伤势早已好转。此时翻出营房,几个腾挪便跃出了校场的围墙,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了校场外的街道上。
街上来来往往都是急匆匆的人影,其中既有铠甲破烂的守军,也有衣衫褴褛的百姓,但无论男女老小,脸上都洋溢着难得的亢奋和希望。
这希望,自然是田秀荣这四千新军带来的。
李钰混在人群中,扯住一个奔忙的老者问道:“南将军在哪?”
老者停住脚步,睁着一双昏花老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李钰,才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李钰听其言观其行,知道这看似普普通通的老者实则警惕心很强,由此也可见守城已达五月有余的雍丘军民早已连同一气,众志成城。
李钰略略斟酌,沉声道:“我是南将军的远方表弟,他家中老母有信需要送到南将军手中,还望老者通传一声。”
李钰并不想用谎言诓这老者,但他总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找南八,要是被田秀荣派出的暗哨瞧见,定会横生枝节。
既然田秀荣处心积虑想要夺过雍丘的指挥大权,李钰可不相信他不会在暗中捣鬼,自然会提前安插探子牢牢监视张巡的一举一动,并且这探子不会是那四千新军,而极有可能是河阴郑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