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严肃,面色恭敬,但却没有多少惊讶和畏惧。
看来雁翎卫的地位也并不是太高。
闻言,徐慕白声音更为雄壮。
“你他娘的敢不认识这令牌?”
小将见他气势汹汹,将手从脸上放下,嘿嘿赔笑。
“将军息怒,我们都是职责在身,不得不按规矩办事。”
说完,转身朝掌灯的军士道:“小顺,将内事密册拿出来。”
身旁掌灯的军士躬身答“喏”,连忙在怀中掏出一叠册子。
小将把册子拿近马灯,快速翻了几页,然后拿着手中令牌靠近书页,观察着令牌边缘的花纹,再与书册上的图案对比。
“木营四十三,前日未时出城。”
李钰见此,心中一惊,他们虽然曾仔细观察过手中令牌,也瞧见了令牌边缘的花纹,却并没有引起,更没想到这花纹中还隐藏着其它信息,想来那木营四十三极有可能便是令牌主人的身份。
幸亏他们出来冒险一试,否则要是使用这令牌报出错误身份,也会被当场识破。
小将低声念了两句,然后抬头望着徐慕白,嘿嘿一笑。
“现在正是子时,离五日之期还有两个半天。倒是我鲁莽了,还望将军勿怪。”
李钰闻言,更是心中暗喜,本来还担心这令牌即便暂时可用,时间也可能不太长久。
没想到小将如此乖巧,主动将他想知道的事情透露出来。
小将说罢,将令牌递还给徐慕白,徐慕白接过令牌,重重哼了一声,不再鸟他。
小将干笑一声,转而看向徐慕白身后几人。
“劳烦各位将军将你们的令牌借我一观。”
李钰和王北川等四人自是求之不得,纷纷将手中令牌递给那小将。
小将接过令牌,一一在书册上对着。
“木营二十一,前日未时出城。”
“木营三十四,前日未时出城。”
“木营十八,前日未时出城。”
边看边忍不住念出声来,这些令牌果然各有各的身份。
果然是安禄山的亲卫,若非他们今日临时起意,前来试探,恐怕乱用时被抓捕起来还不知道因为什么。
连续道出王北川、秦瑞、张诚手中令牌的身份,小将拿着最后一个李钰递过来的令牌,仔细对着书册,连续向前翻了几页,边翻面色边逐渐变得庄重严肃。
待翻到一页时,低声念着:“金,一……”
还没念完,小将连忙将书页一合,咚的一声单膝跪地。
“末将参见将军!”
在他跪下的同时,身后已经慢慢站起歪歪扭扭的士兵也立马站直,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齐齐朗声。
“参见将军!”
李钰也愣了愣,他给这小将的正是第五琦那块金翎卫令牌。
虽然刚才小将并未念出具体身份信息,但从他们现在的态度来看,这令牌的主人——鹰钩鼻应当有着不低的身份。
想到这,李钰稍稍调整了一下之前的气势,重重哼了一声,语音带怒。
“连本将军也敢拦,活得不耐烦了!”
单膝跪地的小将闻言身体一颤,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
“将军息怒,卑职只是恪守本分,绝无冒犯之意,恳请将军息怒。”
李钰只是吓唬吓唬这小将,顺道检验手中令牌的分量,此时也没心情和这一个小小将校计较。
“以后擦亮你的狗眼,我们出来办事,那便是为皇上办事。哼!”
再次重重哼了一声,李钰拍了拍腰间雁翎刀,带着众人便快步离开。
地上跪伏的小将身体颤动,磕头如捣蒜:“将军有令,卑职莫敢不从!”
直至众人走远,大街上没有半点声音,小将才微微抬头向四处打量,见没了李钰等人身影,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我呸,一群狗腿子,老子早就知道是你们,可惜刚刚没能让你们做了箭下亡魂,要是史将军在此,即便你们金翎卫全部出来,也是有来无回。呸……”
恶狠狠地骂了两句,转身看到地上还有几个东倒西歪没爬起来的军士,气不打一处来,皮靴踢向众人头颅,狠狠骂道:
“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躲藏在不远处墙角下的李钰等人将此等情形看在眼里。
“你早就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徐慕白和王北川看着身旁的李钰,刚刚正是李钰让他们众人躲在这里观察那群军士的反应。
李钰点点头:“有雁翎刀在身,即便是黑夜中他们也该认得出来,可却下令使用箭阵,务必要将我等置于死地。后来见着我们拿出雁翎卫令牌,也并无丝毫友善,只能说明,这城防军和雁翎卫之间,绝对有不小的矛盾。”
徐慕白和王北川不由对望一眼,都对李钰察言观色的本事佩服之至。
而李钰拿着手中令牌,低声道:“可即便如此,那小将见着我手中金翎卫令牌,却吓得不轻。这便说明,这金翎卫的身份,应当不低。只是这人的身份,倒没听得明白,不知他在金翎卫中,到底是什么位次。一,或者一十几?”
其余几人一时也不明白,闭口不语。
李钰顿了顿,向徐慕白道:“大哥带我们去福善坊一趟吧。”
徐慕白闻言面露兴奋,虽然众人都对营救高封二将义无反顾,但他却是最热心的,想来他当年和高仙芝的关系定然非比寻常。
“跟我来!”
徐慕白大手一挥,七人便隐没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奔行起来。
这一次不再需要试探手中令牌的作用,因而徐慕白尽捡幽静小道,有时还穿越里坊,竟再没有遇到巡查军士。
李钰心中赞叹,这大唐第一淫贼的名号,果然不是白给的,这洛阳城大街小巷他几乎无所不知啊。
此时正是子夜时分,洛阳城内一片死寂。
一行人一路穿街过巷,半个时辰便来到一处矮墙下。
徐慕白蹲在矮墙边,抬头望向墙内,悄声道:“这里便是福善坊。”
李钰和王北川几人也探出黑黑的脑袋,打量着坊内景象。
房屋林立,灯火辉煌,十字街上竟还有三三两两的路人来往。不远处有一座高高耸立的三层殿宇,占地颇广,四处灯笼高挂,好不亮堂。
此等情状与他们一路行来的所经过的许多寂静里坊截然相反。
“那便是武勇王府了。”
秦瑞眼尖,瞧见那处殿宇大门处一个硕大烫金牌匾,正是“武勇王府”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