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注意力重新回到小公主身上,听说小公主应该才出生了五个月多一些,马上就六个月了,对方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才对。
更不会让人专门来找自己,至于故人,更是没有。
上面可是皇后,除了女子就没有其他人了。
皇后都不知道,南京的其他女子更不可能知道。
道衍笑容越发深邃,有点意思,这下把他好奇心勾住了。
越聪明,就越喜欢追逐谜题,他道衍现在才三十二岁,还没勘破红尘,自然也喜欢追逐。
此时郭惠把粥递了过来,他接过后道了一声谢,面色重新恢复正常。
他微微的喝了一口后,这才注意到碗上有字,皿。
道衍很确定其他碗没有字,那为什么自己的有,莫非多想了?
郭惠适时歉意一笑,“大师,真抱歉,一不小心拿了染了朱砂的碗,都怪我粗心了。”
道衍这才注意到,皿的上方有朱砂,呈水滴状。
郭惠见道衍看见了,伸出手把碗里的朱砂擦掉,然后压了压碗,似乎是不小心,似乎是吸引注意力。
道衍再次看去,皿字被粥淹没后也消失了,表面飘浮着六根绿色的东西,是和粥里的菜一个品种。
如果不是道衍刚刚就把表面的才喝掉了,恐怕也不知道多了六根菜。
郭惠不再说话,往下一个那里走去。
她都暗示这么明显了,再听不出来,那侄女要的未必是这样一个人。
没用的人围在一起,侄女那不叫造反,那叫造坟!
看着郭惠继续分粥,道衍眼神一动。
先提醒自己红色的水滴状朱砂,然后又擦掉,趁机压碗,把皿字也弄掉,分明是不想留下证据被别人知道。
那么,有问题!
道衍一联想,那分明是“血”字。
那女子伸手先擦朱砂,那个认识自己的人要自己的血?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诅咒的,他可不信!
有趣!有趣啊!
道衍对这人越发好奇,大费周折,就要自己的血?
那就给!
他也看出来那女子是刻意躲着旁边的那些金吾卫的,所以倒没有太过于明显。
转身的时候拿出来了小刀,还有一个水壶,他把水壶里面的水偷偷倒得一干二净,在自己的手指上割了一个小伤口,然后滴入里面。
道衍不再有其他动作,静静品粥。
不一会,郭惠就弄完了,从头开始收碗。
碗几乎都很干净,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怕丢人。
郭惠来到道衍身前,两人对视一眼后,道衍把碗递给郭惠,接着请求道:“贫僧能请女施主帮我弄一点热水吗?如果可以,明日再交给贫僧,贫僧感激不尽。”
郭惠点了点头,接过水壶。
水壶并不是透明的,她也不能打开看,只能收起,嫣然一笑道:“那就请大师今天晚上稍加忍耐,明天祈福的时候再交给你。”
旁边其他人一看到这一幕,也纷纷递过来请求想要获得一些热水。
如果有着热水,明天晚上可能还会好过许多。
郭惠既然拿了道衍的,肯定其他人的也不能够拒绝,只能都拿上了。
锦儿那几个人很快就分完了,看到这一幕也一起操作,五个人拿着水壶拿的满满当当的。
走回去的时候叮叮当当的,就好像在弹奏什么乐曲。
看着五人背影消失,毛骧这才收回目光。
他早就注意着郭惠的举动,和那个和尚话有点多啊!
只不过离得太远,他也不方便过去听他们的话语,所以不知道他们到底讲了什么东西。
他迈步靠近那里,看似无语坐在道衍身边,然后问道:“不知道大师法号为何?”
道衍并不觉得奇怪,既然某陛下把这人派过来了,肯定会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的。
刚刚他们虽然动作隐秘,如果有人一直观察的话,肯定能够观察出异样来的,话对比其他人说的有点多了。
道衍微微一笑说道:“贫僧道衍。”
毛骧眉毛一挑,“不知大师来自哪里?”
“苏州妙智庵,不值一提。”
毛骧就好像没听到,继续问道:“我看道衍大师刚刚是不想要这碗粥的,不知道可否知道理由?”
周围的人在毛骧回来的时候就直接看着他了,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直接走到了道衍的身前,一个个人都非常的奇怪,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听到他这样的问,一个个心里面都是懊悔了起来。
刚刚就应该坚持一下,多和那女施主对说话,不该直接接受的。
特别是老和尚,他可是和郭惠对过话的,心里暗恨自己怎么没接上。
很显然,在他们看来,现在的对话肯定是在询问缘由,然后作出相应的评价。
毛骧作为他们这里的记录者,肯定会和陛下直接说的,万一道衍获得了他的好感,到时候道衍岂不是一步登天了呀。
他们心里面翻江倒海,表面上一个比一个淡定,眼神火或直直的盯着,或余光关注着。
道衍并不打算说出事情,看向远方,淡定说道:“一饮一啄,当思来之不易,曾有人送净宗印祖滋补身体的名贵补品,他说自己无福消受,转而赠予他人。又有人与印祖共进斋饭,但碗中有残余饭粒,印祖当即呵斥他,表示佛门一粒米,大如须弥山,这得有多大的福德能这么浪费粮食。贫僧带了干粮,不能保存很久,能吃则吃,贫僧不能做到印祖的层次,但求效仿,若能窥其中万一佛道,那就甚幸之至,故而拒绝。”
毛骧点点头,“那么为什么又接受了呢?”
道衍双手合十,看着毛骧双眼,一本正经回应。
“阿弥陀佛,祈福乃国之大事,晚上甚寒,若沾染病痛,岂不是对诸天神佛之大不敬?如因此损耗祈福之效,贫僧罪过大矣。贫僧之道为小道,悟与不悟都是贫僧的佛缘,无关其他,祈福为大道,效果好与不好关于民运,自当慎之,故而接受。”
毛骧和道衍对视,片刻后,道衍忽地一笑,拍了拍道衍的肩膀,“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了。”
说完,径直离开。
毛骧回到之前的位置,吩咐手下去暗访一下,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