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跟着王僧辩进了一茶馆,要了些饭菜,就问王僧辩“为何?”
王僧辩告诉萧绎
“威王和武陵郡王不来建康,是因为他们一旦参与了弹劾朱异的事情,事情就会闹得太大,朱异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您要考虑,当年陛下要去同泰寺出家,朱异是最支持的!同泰寺要求昭明殿下筹得十万贯铜钱去赎回陛下,这个主意也是朱异最先支持的!同泰寺破旧,贪了国家一大笔公款修同泰寺的,就是朱异!朱异抓稳了陛下的心啊!您觉得陛下这么容易想要让朱异罢官么?”
萧绎听得不太明白,他问王僧辩
“那这些事情跟威王和武陵郡王有何关系,他贪污,已经是事实了呀!”
王僧辩道
“靖王殿下,您得审时度势啊,现在处理贪官,最有效率的便是西魏的宇文泰,他为什么这么有效?因为苏绰是他的大红人啊!我这话呀,也就现在敢说,因为悬镜司已经没钱派典签出去瞅着那些乱说话的人了!”
王僧辩喝了杯茶,他又说
“威王和武陵郡王,如果他们其一参与了这次弹劾朱异的上书,就意味着有兵权的王子公开和陛下唱反调,威王是昭明殿下的亲弟弟,他肯定是得到昭明殿下遗训的,我认为以昭明殿下的处事风格来说,他很讨厌朱异!但是威王不能亲自出面,否则陛下就有可能解除他的兵权,如此一来,威王如果想造反,必然被竟陵军中陛下的股肱反对,如果威王回京,则立地遭受关押啊!”
“而武陵郡王不同,武陵郡王坐拥蜀地,他要是造反,蜀地则要面对讨逆军队在荆州的攻击,又要面对宇文泰的攻打!如今的蜀地,可不是当年的蜀汉啊!武陵郡王何必讨这个没趣呢?”
萧绎道
“可是...穆青和萧景睿这些人不都是他们的党羽么?”
王僧辩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萧泰是萧泰,萧泰怎么想是他的事!这能跟威王殿下扯上关系么?如果一点证据都没有,就证明不是,只能说萧泰这次自己想要弹劾朱异,多多少少是得到威王默许的,因为威王是他们的本主,不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是处置威王,必然对朝局的稳定有所影响啊。”
一位乞丐走进了茶馆,他跪了下来哭着求一边的公子“求求大爷了!给点吃的吧!”
公子一脚踹开乞丐,吼道
“滚!臭乞丐,给我滚!”
乞丐又走到王僧辩身边大磕头起来
“给点吃的吧!施舍吃的吧,我和我女儿好些日子没吃的了呀!”
王僧辩表情难受,他抓起一个碗来,把饭塞在碗里,他交给乞丐,还从袋子里掏了些铜钱出来
“大梁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此刻,朱异身边的阉侍来到了建康城边的小金寨仓库去,这里曾经就是江左盟和夏江暗中交易的地方,现在变成了百里奇和朱异暗中交易的地方。
“哈哈哈,大人,八万石粮食,就在这里面了,快点给朱大人吧!”
阉侍笑道
“多亏了邵陵郡王殿下呀!”
萧正德刚回到建康,他花了点钱,找来了俩街头痞子。
“你,给我看看最近建康的小金寨发生了什么?记住,看到大官,记下来!能听到什么,都记下来!听着,要是干不成,老子把你们俩煮了吃都可以!”
痞子接过钱
“可以可以!谁不知道您临贺郡王殿下的威名呢?咱这就去,这就去!”
夏冬回到府里,看见夏江蜷缩在被窝里,和童子下棋。
“二叔!好消息!好消息!朝廷大多数官员都愿意弹劾朱异了!”
夏江把黑棋子堵在一个点位上,把童子的气堵死了,他笑道
“嗯,还是我下的好,你看看!哎呀,贤侄呀!童子输了一天,我赢了一天,童子的这碗水,还是浅的很啊!”
夏冬“二叔呀,我可不是童子了!”
夏江坐起来,他说
“在长辈眼里,孩子再大!那都永远是孩子!我告诉你吧,你这次想弹劾朱异是不可能成的!”
夏冬“这么多人都支持了陛...”
夏江吃了块甘草糖,说
“哎呀,那些人算得了什么?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远水救不了近火么?人多就了不起了吗?你看看支持弹劾朱异的人,就除了个穆青能带点兵,谢玉能带个几百人的建康衙门,京口护军呢?竟陵军的威王殿下呢?都没出面吧?远水是什么,就是你们这群看着很有分量但几斤几两都算不上的人。”
“什么叫近火啊?你是御史中丞,你连近火是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干掉对手靠的可不是抓别人的小辫子,你要是认真给上面的人办事,或许上面的人就把你那对手给解决掉了,因为人家没用了嘛!”
夏冬“二叔,您的意思是?”
夏江说
“你不明白吗?我跟你说明白了吧!现在陛下要做的是什么呢?同泰寺没香油钱了、同泰寺的哪块砖瓦掉了、栏杆塌了、建康城营建的不够气派、又或者是陛下想说法,花多少钱让那些秃驴撑撑门面,这才叫近火!你还不懂吗?朱异就是近水,他就是能救近火!”
“哎呀,有些事情,不上调了,那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一上了调了,哪怕你真的是什么西天佛祖还是什么道教老仙,那都得死!我就告诉你吧,朱异这些年是贪的很,但是陛下心心念念的事情,朱异哪一件是办不好的?你们啊,想法很好,都是为了国家,这我理解,可是这到了陛下那里,这就是做君父的,你给了臣子钱,可是臣子一天就花完了,还想着要!懂了吧?”
夏冬抱怨道“二叔呀!除了朱异不就有更多的钱了吗?到时候做陛下想做的事情不就更简单了吗?”
夏江“贤侄呀!我说实话吧,大梁现在就这斤两了,别想着做东做西了,朱异没了,还有个牛异、狗异、鸡异、鸭异!朝廷颓势如此,根本在于制度,而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