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林殊,蔺晨三人走向了溧阳建立的一座高楼,这座高楼叫做“琅玡阁”,琅玡阁高六层,最高层是饮茶之地,许多江左盟的信众来到这里供奉道教天师,之所以叫琅玡阁,是因为琅玡阁的牌匾,是王俊生题的字,有了琅玡王氏这一方世家大族的支持,江左盟因此在溧阳做的风生水起。
“来,请用茶。”蔺晨给林殊和萧绎倒茶,萧绎问
“啊,请问,老盟主去了哪呀?”
蔺晨说
“我父亲很快就回来了。”
老盟主蔺竹骑着小驴回来了,一边前往这琅玡阁,身边的百姓们纷纷拿起了袋子中的干粮,走上去要送给蔺竹,蔺竹笑道
“啊,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了,我不要你们的粮食,收下来过冬,还有作为来年开春的种子吧。”
周围的老百姓跪了下来,答谢道
“多谢老盟主了,多谢老盟主了!”
蔺晨说
“天监十四年,陛下为了进攻寿阳,特地修建了浮山偃,但是浮山偃存在的不久,因为浮山偃修筑失败了,反而江淮一带,灾祸连连,因此我们把许多囤积的粮食都用于收纳流民,但是江淮一带的流民不降反增,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萧绎陷入了思考之中
“呃,这......请小盟主示意。”
林殊便插嘴回答道
“永嘉之乱后,北方的幽,冀,青,并,兖,豫,凉,雍,等地的世家大族纷纷南迁,成为侨人,这些侨人纷纷邻里相随,聚族而居,固然世家大族成为了他们的首领,前晋设置侨置郡县,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优待,晋室由北而南,故而需要侨人世家而已。”
萧绎又说
“侨置郡县的政策,到了现在,还是很难改善,地方衙门官员混乱,冗官又多,户籍也混乱,那些享受白籍待遇的侨人不用纳粮,不服徭役,前几代,吃得起苦,那还好说,现在,麻烦得很呐。
“唉,几百年过去了,如今大梁要打仗,只能够拿出十几万人,可是呢,北边的元魏,有柔然吐谷浑之敌,却依旧能拿出几十万大军打我们,实在是不得不感叹士族的腐败无能啊。”
蔺晨磨着茶,笑道
“其实,太子殿下,已经见过我父亲了,他也在和我父亲阐明这个道理,依我看来,大梁和元魏,不过都是家天下耳,只是,不管是谁做皇帝,始终都有一批想要国家变好的有识之士,元魏有,我们也有。”
萧绎问
“那,那十几万石粮食。”
蔺晨哈哈笑道
“什么十几万石粮食?二十万石,一分不差!我想,我只能,尽力而为,夏中丞多多上疏给陛下,陛下都拒绝了,你们是,不清楚陛下的苦衷呀。”
林殊和萧绎互相疑视,林殊言“请赐教!”
蔺晨说
“天监四年,到了如今普通二年,陛下一直在请求陶弘景先生,铸炉炼丹,寻求长生之术,陛下笃信佛门,然而,达摩先生来到了大梁,却和陛下不欢而散,陛下这一生,多在杀伐之中度过,江左五斗米道,收纳百姓,佛言,杀生失德之人,不得超生,陛下,担心的是这个啊。”
萧绎骤紧眉头
“如此,那,父皇.......”
蔺晨说
“如今陛下五十八岁,谁又会知道,许多事情,陛下已经经历许多,他或许,以后听不进臣子的一句良言吧。”
萧统回到太子东宫,夫人蔡氏来到萧统面前。
蔡氏,她叫蔡若音,蔡若音给萧统乘了一碗红豆饭,还有几条煎鱼,放在萧统面前,萧统对蔡若音说
“父皇说从江左盟借米,唉,这哪借的是米啊,这分明就是抢啊。”
蔡若音坐在萧统身边,她问萧统
“你为何,不劝劝父皇。”
萧统靠在蔡若音的肩膀上边,对蔡若音说
“夫人,唉,我是太子,老七,在江陵,有兵,老八,在蜀中,掌控着穆家,也有好几万兵,我这个太子,是如坐针毡啊,我现在,要按着父皇的意见办事,所幸,父皇想让老百姓好,但是他为了老百姓好,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蔺竹回到了琅玡阁,蔺晨,萧绎,林殊三人站起来行礼,蔺晨揖礼道
“父亲。”
蔺竹也坐了下来,蔺竹这个时候说
“六年前,陛下攻打元魏,为了攻打寿阳,建立了浮山偃,谁知那年,天降大雨,淮水暴涨,咱们连和魏军都没打上呢,结果呢,江淮一带就淹死了几十万的百姓,今天陛下说是来借,图的是啥呢?我想,为了江左盟的长久,我也不得不借米给陛下了。”
蔡若音抱紧萧统,又对萧统说
“太子殿下,此前,江淮涨水,你亲自到灾区视察,你回来的时候,连连说,惨,说了三个字,我为了你,哭了三天三夜。”
蔡若音哭了起来
“我很害怕,我很担心,你会离开我,你离开了我,可是你的心在照着我,如果你走了,我将会,多痛苦啊!”
萧统抓紧蔡若音的双手,道
“若音,我不会有事的,大丈夫生于天,立于世,我是大梁的太子,如今大梁的国势已经糜烂到了这个程度,我作为太子,必须要为国家负责,但愿,陛下不要再信朱异那个小人一天又一天了。”
此刻的琅玡阁,蔺晨告诉萧绎
“靖王殿下,如今,大梁表面虽强,但是内危重重啊,你远在江陵,又有竟陵军监视,蜀中穆家,归武陵王,益州刺史萧纪看管,竟陵军虽要看住江陵,但也要看住蜀中,因此,您如今,必须要有自己的决断。”
萧绎问
“那我的决断是?”
一直思考的林殊,他告诉萧绎,说
“靖王殿下,一定要支持太子,这么多皇子之中,太子殿下是唯一在江淮灾区视察灾情的皇子,他有一颗,匡扶天下的内心,若您渴望一生自保,便跟从太子,但秉公办差,若太子先逝,或因其他缘由被废,你也可以凭借一方人缘而自保,日后徐图皇位啊。”
此话,似乎一语惊醒梦中人,萧绎惊叹道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