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您可算回来了。”
朱然还想回忆一下江东的治学氛围，可琢磨了半天，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被单元楼里传来的香味吸引了。
“嗯……”
朱然四处瞅了瞅，一路上跟他一起走来的那些幽州突骑都在现场。
好歹同行了一段时间，朱然跟他们已经认识了。
这些骑兵本来就是受了伤才被送到成都来的，能看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伤，有的人还行动不便，是被推到饭桌前的。
刘远把羊头割下来，放到了朱然的面前，随后又把刀递给了朱然。
“朱公，吾等临行前，大兄曾交代某，当向朱公学习，如今某有些许不解，还望朱公为某指点迷津。”
“不敢当，不敢当。”
先前，刘备给刘远撑了场面，那在朱然眼中，刘远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宗室的范畴了。
刘备日后肯定会称帝，就像日后曹家肯定不可能让建安帝这个吉祥物继续当皇帝。
那么，难道刘备还用一个王爵去跟曹家竞争吗？
肯定不可能。
宗室是有资格封王的，哪怕是个没啥子实权的王，打好关系也不会有损失。
自然，朱然对刘远是客气了许多。
他走到烤全羊前，隔了一大块肉下来，给刘远端了过来。
“小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说与然听，若然知晓，自会说与将军听。”
朱然的姿态放得很低，毫无疑问，又是他的生存之道影响到了他。
他这副姿态也让刘远愣住了。
若是平常，刘远应当伸出手臂来，跟朱然勾肩搭背的，一起喝个酒，瞬间就熟络了。
可是，朱然跟刘远不是同龄人。
刘远还没有跟刘怀从幽州出发的时候，朱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名声了。
像这种等级的名人，居然对自己这般谦卑。
让一直在战场上跟随刘怀背影驰骋的刘远有了些不真实感，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纨绔子弟。
开什么玩笑？
刘远是良家子，有一定的学识，也是因为有经济基础，才成了颇有水准的骑士。
现如今，倒被人当作纨绔子弟一般高高挂起，刘远不由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装出了一副馋嘴的模样。
“嘶……”
刘远似乎收敛了口水，赶忙又从手边拿过刀来，把朱然端过来的羊肉切好，站起身来，指点大的那块说道:“朱公为长，学识为先，当为大者。”
说着，刘远就先把小的那块给吃了，不给朱然再推脱的机会。
“请朱公恕某嘴馋，等君许久，早已饿急！”
这也不能不说是以礼相待，朱然感受到了刘远的诚意，便狼吞虎咽地把面前的肉吃完。
等他们两个推脱完，其他的骑兵才开始吃吃喝喝。
可惜，没有酒，总感觉不够尽兴。
到这个时候，刘远才把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
“朱公认为，吾大兄究竟意欲何为？”
在刘远的认知中，自己人就不应该客客气气的，该你吃就你吃，拖拖拉拉老不痛快！
朱然在半路上倒是挺正常的，怎么见了刘备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两个人边吃边说，关系似乎是好上了不少。
朱然也摆明了自己当助教的身份，只问:“阿远，汝认为，如果换做是汝，汝又将有何做法？”
朱然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书本上的经验与他的实践都已经融会贯通。
但他不会直接把答案告诉刘远，刘怀肯定不是指望他对刘远实施填鸭式教育的。
“某又如何与大兄相提并论……”
刘远先是一笑，随后在朱然严肃的眼神之中，沉浸式思索。
“远从樊先生口中得知，大兄是依靠武陵与零陵两郡的义军，方才兵不血刃获得了两个郡。若是某，应当潜入荆州腹地，掀起荆州内部叛乱，影响孙权境内士气……并且，分散孙权的兵力……”
“嗯……”
先前说过，刘远有脑子，但在刘怀麾下，完全算不上能动脑子的角色，他现在算到的，只是按照刘怀先前的做法，依葫芦画瓢罢了。
“这样子便足够吗？”
朱然敲了敲桌子，说道:“至……孙权必定不可能坐视叛党肆意作为，而今荆州境内，孙权的兵力已不下十万之众，其中亦有不少关羽……关君侯选拔训练的荆州军，与于禁选拔训练的中原精兵。”
“关君侯，于文则，皆为世之名将，其二人所训练的部队，与江东寻常部队大不相同，那些叛党如襄樊境内山贼土匪能引起轰动，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关君侯将曹仁的精锐部队困在了樊城之中，而其余皆临时凑起来的民兵，且有不少民兵也为关君侯党羽渗透，自无力镇压。”
“可如今，刘伯玉手中士兵，又当有多少？又有几人可比先前精锐？”
这一连串问题，倒是把刘远问得哑口无言。
朱然知道的情报要比刘远少，他现在为了避嫌，有关荆州问题的朝会都是能不去就不去。
虽说刘备有主动邀请，但朱然一直记得自己曾经为孙权效力……
卖队友不能卖的这么顺手好嘛！
一直到现在，面对刘远，他都只是说说，绝口不提解决办法。
虽然，朱然也的确不知道，刘怀面对这种局面，该如何打出威震华夏的气势来。
他能够想到的只有……
“益州！”
朱然做出分析:“益州有汉中王殿下纠集四方之精锐，先前又于汉中之战击败曹孟德，斩杀夏侯渊，夺下汉中，士气正盛，若是引益州之众入荆州，牵制孙权主力，再由境内群盗四起，刘伯玉再如先前一般勾动四方，或许有一线胜机。”
他能算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朱然毕竟不是诸葛亮，不可能算无遗策。
“然而，至……孙权同样拥有交州与扬州作为后援，扬州倒可忽略不提，可交州现为淮泗人做主，若孙权使交州兵入荆州，突袭武陵与零陵。群山阻隔之下，益州救援不及，刘伯玉或许……”
荆州现在如同一处泥潭，益州兵进去了，怕是也只能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