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忙是摆手:“没了,就这些,都是捡来的,没有更多了。”
朱厚照瞥头:“真的?”宋青山无奈,叹了口气,从后屋之中取出一个冰盒:“喏。”
朱厚照嘿嘿一笑,满意的离开了。
酒足饭饱,宋青山打了个哈欠,命下人小厮将剩余的食物拿去后厨食用,他自己则准备去休息。
可就在这时,门童突然跑了过来,慌张道:“公子,那个姓萧的公公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
萧公公?萧敬?
中年男子?
宋青山一个激灵,忙是吩咐诸多小厮:“快,把这些酒菜都收拾起来,要快!”顿时,一些个小厮飞速行动起来。
宋青山则是一个闪身,准备进入后堂。
可还未等他离开,门口处便响起一道声音:“宋青山,你这病,可不轻啊!”
额。
宋青山身躯一震,当即僵住。
坏了。
被抓现行了啊!宋青山有些心虚。
假装生病,告病在家没有问题。
与皇帝陛下暗中抬杠较劲,也没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被抓现行了!
哪怕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宋青山没病,只要没有证据,那还不是他怎么说。但此刻,感觉就像捉贼捉赃捉贱捉双一被抓住了。
他宋青山,非但活蹦乱跳,甚至还能吃海鲜大餐。
这是一个病人该有的样子吗?
暗暗定神,下一刻的宋青山灵机动,身躯猛地抖,白眼向上翻,如发病似的栽倒在地上。
再看过去,他那嘴角,俨然吐出一些白沫,面目偏瘫。
一些个正在收拾东西的下人小厮都看傻眼了,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自家公子这……咋啦?
门口处,弘治皇帝冷眼走了过去,旋即,抬起一脚,踹在宋青山的后屁一股之上。
“别装了,滚起来!”弘治皇帝闷声道。
宋青山身躯激灵,却是动也不动,仍旧如死狗一条般赖在地上。
弘治皇帝见了,冷冷蹬了一眼:“宋青山,你可知什么是欺君之罪?滚起来!”说到后面,声若闷雷,吓的宋青山忽的打了个冷颤。
他左右晃脑,恍惚的神情渐渐趋于平和似的,最终,定格在弘治皇帝的身上。而后,转而冲着皇宫的方向,嘆通跪在地上。
“陛下,陛下万岁,吾皇万岁啊!”
开口之间,已是带着些许些许哭腔,感激涕零的样子。
后面的弘治皇帝已是没眼看了。
这混账,果真是半点脸面不要啊!
他暗暗叹了口气,沉声道:“宋青山,本官牛大,奉圣上命,特与萧公公查验你的病情,你,如何了啊?”
这皇帝陛下怕是被太子殿下给传染了,开始开小号披马甲上阵了啊。
宋青山稳了稳心神,转身过来,恭敬道:“回禀牛大人,病几近痊愈。”弘治皇帝不动神色。
病,好了?
他嗤之以鼻。
若是没抓到现行也就罢了,既然抓到了,就不能轻易放过这小子。
几日不见,长本事了。
竟敢与他这个天子抬杠了。
若是不治他一治,日后不得翻天啊?
于是他不屑道:“你这病,何时好的啊?”
“就在方才!”宋青山忙开口道:“方才,下官突发心疾,本要一命呜呼撒手人寰的,就在这关键时刻您猜怎么着?”
弘治皇帝有些不悦,却还耐着性子,跟着道:“怎么着?”
宋青山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就在这关键时刻,皇帝陛下突然给臣托梦,告诉臣要坚强振作起来。”
“那一刻,臣如沐春风,春风化雨,身躯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才得以睁开双眼若不然,若不然……”
“这一切,皆赖陛下隆恩眷顾德被四方,英明神武,令臣振奋。”
“陛下他老人家,是臣的心药啊!”
说着,又是感激涕零,差点又要五体投地了。
弘治皇帝顿了顿,而容极度的怪异。
简直派胡言!
英明的皇帝陛下托梦,赐予了某个混账无穷无尽的力量,然病好了。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啊。
可是,一时之间,他竟是无法驳斥。
所谓托梦,玄之又玄,他自是不信的,况且……
他根本没托梦给这混账啊。
但,他总不能驳斥贬低自己啊。
身为皇帝,英明神武,可教臣子精神振奋,这是何等的不凡?
若说这小子满口胡诌,便等同否认了他自己啊!
故而,这番马屁虽是令人无语,可却拍的精准狠,直接拍到心里去了。“罢了,罢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摆手,转而看向尚未收拾完的残羹冷炙:“本官问你,这些,又是什么?”
宋青山眨了眨眼。
是什么?
这不明摆着吗?
他理所当然道:“回大人,这些,是海鲜啊!”
弘治皇帝道:“你可知朝廷海禁,不得出海捕鱼?”
宋青山点头:“知道啊。”
弘治皇帝挑眉。
感觉就像在说我知道啊,可是我还是出海捕鱼了,又能怎样呢?
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缓缓沉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是被宋青山抢了先。
“牛大人,您先坐,且稍等片刻!”
说罢,宋青山快速转身,朝着后厨而去。
他决定,先发制人!
出海捕鱼,严格追究起来,自是掉脑袋的大罪。
可事实上,有句话叫民不举官不究,莫说出海捕鱼了,便是出海经商,朝廷不知。
但却没有办法。因为这里面涉及了太多的问题,乃至波及朝廷大员。
即便朝廷要严查,也未必查得出什么来。
一只眼了。这也就导致大多情况下,只要事情闹的不大只要没人检举,朝廷就睁一只眼闭而此一刻,这位皇帝陛下既然发现了这些海鲜,他宋青山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化解。来到后厨,宋青山三下五除二,很快将一份鱼鲶大餐准备完毕,端盘上桌。
他一脸赔笑:“牛大人,您来尝尝。”
弘治皇帝瞥了一眼,有些不屑。
这小子企图用这种方式收买他么?
简直可笑。
朕,是那么容易收买之人?
这鱼鲶,朕非但要吃,吃完,还要处你的罪!
他拾起筷子,夹起一块薄薄的的鱼险,沾了酱料,轻轻放入口中。
顿时,一股鲜香布满口中,咬嚼下去,嫩中带脆,堪称美味至极。
平日间,他身为君王,自是吃遍了世间美食。
可这海鲜的鱼鲶,却是别有风情,令人耳目一新。
好吃啊!
嗯?
忽而,他那正在咀嚼的嘴巴定格,宛如意识到什么似的,一股烦闷自心底而起。他娘的,被这小子蛊惑了!宋青山见状,轻声问道:“牛大人,您以为这海鲜味道如何啊?”
弘治皇帝放下筷子,缓缓摇头:“自是极差,还不如河鱼鲜美。”
宋青山笑的更加开心:“那便对了,这些海鲜啊,乃是被海浪冲上岸的,不知曝晒了多少日,若是鲜美才怪了去了。”
“呵呵,原来是海岸边捡来的,并非出海捕捞的啊,原来如此。”弘治皇帝皮笑肉不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朝廷海禁的缘故,他身为君王,就不能喜欢吃诸多海鲜。
他若喜欢,下面的人为了讨好他,势必会想方设法去出海捕鱼,便会致使越来越多的人出海,继而坏了朝廷的海禁。
所以,哪怕这海鲜鱼脍再好吃,他也只能说不好吃。
如此一来,哪怕不喜,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海鲜是海边捡来的。
而既然来都来了……
弘治皇帝淡淡一笑:“说来,朕晚上尚未用膳,此刻竟有些饿了,这鱼鲶虽不好吃,填饱肚子总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便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宋青山不住点头,在一旁陪酒。
过了一会,弘治皇帝酒足饭饱,面目也随之严肃起来。
“近日来,西北诸多地方冰雪消融,路路泥泞不畅,车马不能行。”
“宋爱卿,你,可有方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