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道理!
因为,二人都没有错。
一个是为了朝廷节省不必要的银子,一个,则是为了路面的坚固程度着想,看起来,似乎,都没有问题。
但二人,正是因此扭打在一起了。
出了事,便要解决。
弘治皇帝看向三位阁老:“三位师傅以为此事,应如何处置啊?”
三位阁老思考一般沉默着。
仔细一想,这二人,似乎各有各的理,只不过,似乎那刘永所言。
那水流,再厉害,能比得过马车的碾压厉害?
水流才多点重量,马车又是多重?
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等级啊!
“陛下,臣以为,那道路司郎中刘能所言,言过其实了。”
“虽说那段路有可能涨水,大水淹没路段,可依照那水泥路的强度来看,没有半点问题。”
“再者,刘能身为下官却与上官大打出手,实在是有辱斯文!”
“故,臣以为,理应处置刘能。”
三位阁老纷纷开口。
诸多理由都是表面的,归根结底,那刘能太过放肆了。
政见不合,你可以提出来,可以参奏。
可是,你身为一个读书人,与上官扭打在一起,像话吗?读书人的脸面,都被丢光啊!
弘治皇帝自也会意。
这,是一个大问题。
因为其中涉及到宋青山。
说白了,那刘能之所以如此猖狂,大抵是仗势欺人。
朝堂之上,对于宋青山,本就有些偏见,一只隐忍不发,对于此事,若是不深究那刘能,于文武百官也交代不过去。
于是他果决道:“道路司郎中刘能,目中无人,败坏纲常,理应罢官啊!”
三位阁老沉默,却也等同于认同了。
罢刘能的官!
无论什么事,朝堂这边,总是有个底线的。
就如此番,那刘能太猖狂了。
对于这种人,不罢官,还留着用?
“明日早朝,廷议此事吧!”弘治皇帝说道。
看似平淡的一番话,却是决定了刘能的命运。
罢官,已是必不可免!
晚些时候,宋府。
“恩师啊,弟子,一直遵循您的教导。”
“实在是因为那刘永,太自以为是了,弟子不忿,才与那刘永扭打在一起。”
“对了,是那刘永先动的手!”
“弟子,是被迫的啊!”
“恩师弟冤枉啊!”
刘能跪在地上,哭诉不已。
宋青山暗暗皱眉。
事实上,刘能的做法,没错。
因为是他教唆刘能干那刘永的。
弄他阴他整死他!
只不过,他也是没想到,事情,会闹的如此严重。
这边,才刚刚上任不久,因为些许小事,直接被免了,这便有些意思了。他深深的沉了口气,低声道:“那段路,已经开始修建了吧?”
刘能忙是点头:“已经开始修了,路基,已然铺设完毕,只是水泥还未浇灌呢。宋青山忽而笑:“那便好!”
眼下,已是临近七月,汛期,已然来了。
不出意外,近日,便会有一场大水席卷而来。
届时,谁错谁对,一看便知。
“恩师,弟子冤杆不出意外,明日早朝,弟子就会被罢官。”刘能泣声哭诉。
“嗯?”
宋青山瞥了一眼:“闭嘴吧,哭哭啼啼,像什么?回去吧,被罢官更好,就当放假沐沐了!”
刘能便没敢多说。
只是心底,却是有些凄凉。
恩师这是放弃自己了吗?
他跑过来哭诉,是让恩师帮忙的!
可看恩师的这态度,似乎并不在意啊!
翌日,一封圣旨降下,刘能被罢官。
宋青山得到消息,当即赶往内阁。
只是,就在路上,一个人挡住了他。
“呦,这不是宋青山嘛?”
“几日不见,怎么拉了?”
刘永得意不已。
因为没有外人,自无需遮掩。
谁人都知道,那刘能,是宋青山的人。
可是,因为那刘能太过猖狂,直接被罢官了。
前半生的努力,付之东流啊!
怎教人不开心?
而宋青山看着刘永小人得志的样子,哂笑不已:“刘大人,胜负未定,莫要猖狂,您可小心着些。”
刘永却浑然不在意,仰着头道:“咱就是猖狂了怎么了?只要咱是对的,猖狂下,又怎么了?”
“希望您一直这么狂下去!”
宋青山拍着刘永的肩膀,一笑而过。
很快,他来到内阁。
恰巧弘治皇帝也在,见宋青山到来,似笑非笑道:“宋青山,你莫不是为那刘能求情的吧?若求情的话,便不必说了。”
态度,很是坚决。
刘健也跟着道:“驸马,圣命已下,怕是覆水难收了啊!”
言外之意,教宋青山不要开口求情。
此事,已然板上钉钉,求情也没有的!
只是宋青山摇了摇头,朗声道:“陈下荐人不察,有失陛下信赖罪!”
嗯?
弘治皇帝有些诧异。
这小子,并非求情,而是来认罪的?
于是他笑了笑:“宋青山无需多言,错在刘能,非你之错,你,何罪之有啊?好了,退下吧!”
宋青山老实告退。
朝廷这边虽是没有追责,可诸多流言蜚语却是传播开来。
有人说刘能心怀不轨,借修建高速公路一事,大肆敛财,其心可诛。
也有人说刘能是奉了宋青山的命令,才故意增加修建高速公路的成本。言辞虽略有不同,可矛头,却是直指宋青山。
流言的传播,是极其恐怖的。
同样一件事,在不同人的口中,会直接变味。
而在这种态势之下,宋青山乃至于有些无法见人。
太恐怖了!
每次碰到朝廷的百官,都会被奚落一番。
“呀,这不是宋青山吗?怎么拉了?”
“宋青山好生厉害啊,怪不得这般富有,原来是贪墨朝廷的银子!”
“从朝廷得来的银子,花着舒坦吗?”
“宋青山很会举荐人嘛!”
诸多言语,令人唇齿生寒。宋青山也是无可奈何。
他目是管不住别人的嘴巴,同时,朝堂这边又把刘能之事归咎在他的身上,他又能怎样?
惹不起,便躲着吧!
于是,宋青山便告了假,躲在府上。
只是,即便如此,此事似乎并未停止,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乃至于将矛头指向了唐寅王守仁徐经三人。
原因很简单,这宋青山举荐的人,有问题啊!
刘能有问题,那唐寅王守仁徐经等人,是不是也有问题,这事,得问查啊。当然了,内阁那边与弘治皇帝对此事倒是没有多说。
犯错的刘能已然被惩治,对此事,自是无需多言。
而在宋府,刘能又来了。
“恩师啊对不起您啊!”
“因为弟子,致使您的名声有损,弟子愧为人啊!”
“恩师,求您责罚弟子!”
刘能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着。
宋青山有些不耐烦:“行了,闭嘴吧你!”
刘能顿了顿:“恩师啊,弟子……”
宋青山气的想骂娘,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碰到这样一个弟子,他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他好声好气道:“刘能啊,此番,你,做的不错,那刘永,就是一个王八蛋,不打他,为师都想亲自动手了!”
刘能怔了怔,旋即,喜极而泣:“恩师开明啊,弟子,正是奉了您的旨意才公与那刘永动手的,那个王八蛋”
“嗯嗯嗯!”
宋青山点头不迭:“好了,好了,不急的,再等等!”
另外一边,刘永是相当得意的。
终于把恶心自己的人,搞走了,顺带着,还恶心了那宋青山一把。
这小日子,好哇!
尤其是这高速公路乃是一个大工程,未来,要铺设整个大明,而诸多驿站也会并入到道路司。
到那个时候,他非但升了职,职权也更大了。
因为这道路司归属于内阁啊!
再直白一些,他虽只是四品小官,可与那六部尚书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一时间,刘永春风得意,信心满满。
他来到正在铺设的蓟州的一段路,左右两侧,皆是河道,不由得笑了出来。
“按照那刘能的意思,日后,河道可能会涨水,淹没这段路”
“涨水又如何?”
“只待水泥铺设上去,即便是再大的水,也不会侵蚀这高速公路!”
喃喃着,刘永大手一挥:“大家伙还等什么,快,铺设水泥!”
很快,诸多农户们开始行动起来。
而此刻,旁边的右郎中面色却是有些难看,小心道:“大人,今日,不已铺设此路段。”
刘永皱眉:“哦?为何啊?”
那右郎中低声道“听闻,上游涨了水,即便铺设完毕,等那大水过来,水泥尚未。干燥,这段路,也是白修了啊”
“嗯?”
刘永当即皱起眉头。
上游,涨水了吗?
这,倒是一件大事。
一旦大水蔓延过来,这段路,便会遭遇大水的冲刷,届时,可就危险了。
只不过,如若就此放弃的话,朝廷那边,怕是会出现一些不好的言论啊。
比如他先前与那刘能争论的路基之事,一旦被那宋青山抓住,说不得,便会参奏他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