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中,王立正陪着太后说着话。
“阿姊为何让王商支持封刘裕为侯,那刘裕可是燕刺王的子孙啊!”
斜躺在塌上的太后王政君微微抬了抬头。
“这些日子,宗室中不少人都对老妇颇有怨言……言老妇压制宗室,对我王氏亦有颇多不满……”
“那刘裕身上也留着刘氏之血,让他入宗谱再封其为侯,正好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
王立给王政君捶了捶腿道:“可是那刘裕毕竟是燕刺王之后啊!”
王政君笑了笑:“刘裕虽是燕刺王之后,却不过是那刘庆庶子之孙罢了,此前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如此又有何担心!”
“封其为侯,让其入宗谱,如何会不感激……”
王立一想也对,他笑着道:“还是阿姊看的清楚,咱们王氏能有今天全托了阿姊的福。
……
王商说话之后,刘裕封侯之事基本也就成了定局。
匡衡随后又询问了九卿中另外几人的意见,随即宣布集议结束。
众人出了丞相府,这时何武快步赶上了翟方进。
“翟公!”
何武唤了一声。
翟方进答应了一声,随即邀请何武与自己同乘一车。
轺车启动后,何武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翟公,今日为何突然放弃?”
翟方进叹息道:“何君真的看不清今日的局面吗?”
“那史丹素来只听命于陛下一人,若非是陛下授意,史丹如何会第一个站起来支持刘裕封侯……”
“若只是陛下支持倒也无妨,但王商说话了,可就代表太后和王氏亦是支持刘裕封侯……那杜钦怕也是大将军派来支持刘裕的……”
“有了太后、陛下和大将军的支持,我等反对还有用吗,若是继续反对只会同时恶了太后、大将军和陛下……”
何武不甘心的道:“可是咱们难道就这样看着那群武夫再爬到咱们头上……”
翟方进看了看何武,“何君以为,我等儒生与那群武夫谁为强者?”
何武闻言沉默片刻后道:“我等儒士虽掌圣人之学,不过与那群武夫相比,我等确是弱者!”
翟方进道:“不错,这也正是咱们的优势所在,如今我等儒学之士能够掌握大权,正是因为我们是弱者!”
何武面露诧异之色,翟方进并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良久何武突然拱手道:“翟公我明白了!”
翟方进面露欣慰之色道:“明白就好……”
……
宣室之中,皇帝看完今日的奏书后
随口向身旁的小黄门询问,“右将军可到了?”
“启禀陛下,还未到。”
“去,把右将军给朕叫来!”
“诺!”
史丹刚刚出了丞相府,前来传旨的小黄门已然到了。
他不敢耽搁,立即快步与前来传旨的小黄门向宣室而去。
“臣史丹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坐吧,今日集议如何了?”皇帝问道。
“启禀陛下,今日……”
史丹一五一十的把今日集议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是集议记录,请陛下查阅!”
最后他把集议记录呈递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记录,长叹一声道。
“哼,看来他们并不把朕放在心上啊!”
史丹闻言一惊,一时也不敢说话。
过了良久,皇帝对史丹道:“卿觉得刘裕此人如何?”
史丹一听已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拱手道:“臣并未见过刘裕,不管妄言!”
皇帝道:“既然如此,卿且去见见这刘裕!”
……
“明公……明公……”
刘裕正在屋中看书,门外突然传来了郭达的声音。
“明公有客来访!”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我?”
刘裕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即放下手上的书。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走出了房间。
刚刚走出房间刘裕就看到郭达身旁站着一位仪度不凡的男子,看其服饰打扮竟然是一名两千石的大吏。
刘裕不敢怠慢,急驱上前,拱手拜道:“下吏玄菟别部司马裕见过明公……不知明公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那男子会了一礼,面带微笑道:“某乃是长乐卫尉史丹……今日冒昧来访……”
“竟然是他!”
听了史丹的介绍刘裕心下一惊。
这史丹可是汉末名臣啊,若是没有他,当今皇帝恐怕根本没有登基的机会。
汉元帝当太子时,史丹就因父史高缘故而担任中庶子,侍从汉元帝十余年。
汉元帝即位后,史丹担任驸马都尉、侍中,汉元帝出行,史丹常为骖乘,很受宠幸。
汉元帝以史丹是旧臣,而且还是父亲外戚,因此很亲信他,诏令史丹护卫太子家。当时,汉元帝的妃子傅昭仪生子定陶王刘康,刘康有才艺,子母都受到汉元帝爱幸,而当时还是太子的刘骜有酒色过失,其母皇后王政君亦无宠幸。
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汉元帝卧病,傅昭仪和定陶王刘康常在左右,而皇后王政君、太子刘骜却很少进见。
汉元帝病情渐重,思想迷惑不清,多次拿汉景帝时立胶东王刘彻旧事询问尚书。
当时刘骜的长舅阳平侯王凤担任尉卫、侍中,与皇后王政君、太子刘骜忧愁,不知计从何出。
史丹以亲密之臣得到侍奉探病的机会,等候汉元帝单独睡着时,直入卧内,顿首伏在青蒲席上,涕泣进言:
“皇太子以嫡长立,积至今十余年,名号被百姓挂着,天下没有不归心于他。见定陶王雅素宠幸,现在道路流言,为国担心,以为太子有动摇之议。确实如此,公卿以下必以死争,不奉诏。臣愿先赐死来给群臣看!”
汉元帝见史丹涕泣,谈话真切至诚,大为感动,喟然叹息说:“我一天天精力不济,而太子、两王幼少,思想中恋恋,又怎么不念叨呢?但无动摇之议。皇后谨慎,先帝又爱太子,我岂敢违旨!驸马都尉从何处听到此语?”
史丹即后退,顿首说:“愚臣妄闻,罪当死!”汉元帝便纳史丹之言,对史丹说:“我病渐重,恐不能再愈,君好好地辅导太子,不要违背我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史丹的这一番进言方才保住了刘骜的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