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过转瞬即逝,徐浚亭便带着那个白布裹着的木盒子同皇帝指派的西南巡回赈灾的军队汇合。
徐御翔站在城楼上,看着徐浚亭意气风发的上了高头大马,心中欣喜之余,还有些担忧。
我儿浚亭说的对,他爬得太高,也太快,想要把他拉下来的人太多。儿啊,父亲能为你做的事不多,但只要是你想要去做,父亲都会支持你。
“老爷,少爷他们已经走远了。”徐管家红了眼圈,轻声地唤回徐御翔的注意力。
徐御翔这才恍若大梦初醒,点着头,没了言语,双手负在身后,自顾自地走下城楼。
徐管家叹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跟着下去了。
临出发前,徐家父子两个在房间里的对话没有别人知道,只有他们两人。但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父子两个聊了一会后,感情更好、关系更近了。
徐管家暗忖:其实自从少爷上次大病醒来后,作为一个旁观者的立场,总觉得虽然老爷和少爷面上是父慈子孝的友好模样,但还是能感觉得出父子俩还是有些隔阂了。如今,父子俩坦诚布公的聊过之后,外人看来的那种隔阂,竟然淡化甚至消失了。
徐御翔带着徐管家回了徐府后,便去了账房,亲自操盘对账,惊得几个账房里帮忙算账的忙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徐府在徐浚亭离开后,一改高调的做派,在有余力之时还时常用徐国师和皇帝的名义给一些小乡村的学堂免费赠送书籍,给乡镇里的书馆送书,不多时皇帝和徐国师以及徐家有了一批忠实的拥护者。
话分两头,徐浚亭跟着军队行了小半月终于抵达了西南。
“少爷,刚才孟将军说了,前方再有个两里路,咱们就到了。”徐澄是唯一一个跟着徐浚亭过来的徐家家仆。
“知道了。”徐浚亭看着手中的地图,研究这里的地势土壤,不禁皱了眉头,这明明是块高地,据线报来看,历年来的降水也都不错,怎么会突然就出现旱情?
“少爷,您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在看?”徐澄见徐浚亭无意识的搓手指,好笑的皱了皱眉头,讨好地说着。
“你先吃吧。”徐浚亭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记录着脑子里的想法,不断推算着旱情该怎么解决。
“可是这馒头带着股怪味道,”徐澄嫌弃地瞥了眼桌子上的馒头,皱了皱鼻头,说:“咱们徐府下人的伙食都比这个好上千百倍呢!”
“用的米面不一样,这味道自然是千差万别。”徐浚亭笑了笑,索性也停下了笔。
“嗯,还是少爷见多识广。”徐澄见徐浚亭放下了笔,献宝似的将馒头推了过去,让徐浚亭先吃。
“也别多抱怨,这外头还有多少人没得吃哦。”徐浚亭拿起馒头啃了一口,说道:“你若是嫌弃,大可以回徐府去。”
“千万别!少爷,你是个读书人,身边怎么能没个伺候的?徐澄跟您出来,也是为了涨见识,若是回去了,那还怎么跟少爷学东西?”徐澄答得飞快,生怕徐浚亭把自己赶回去了。
“这我倒要问你了,怎么就你非得跟着我出来呢?其他人都没你这种觉悟。”徐浚亭有些好笑的问了句。
其实也就是逗逗徐澄,万没有想到,徐澄会这么认真的回答。
“因为少爷是特别好的少爷,徐澄总不能让少爷一个人在这西南之地生活,连个能说的上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少爷,您是主,我是仆,离了您,我就什么也不是了。”徐澄不过十四五岁,情真意切地说着这番话,倒是让人信服。
“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有你跟着我确实也放心了不少。”徐浚亭最是拿徐澄这热忱的模样没有办法,想当初自己不就是被徐澄这上进的模样给吸引了,从而提拔了他吗?
“嗯,少爷!”徐澄将放凉了茶水递了过去,说道:“您喝点茶水,就着馒头吃,馒头就不苦了,还有点甜味儿。”
“嗯,果不其然。”徐浚亭跟着徐澄所说的,惊奇地发现竟然如他所说,不由得夸奖到:“所以带你出来,我还是比较省心的。”
“徐澄愿为少爷鞍前马后。”徐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对徐浚亭的信任。
吃饱喝足后,总要继续做正事。
徐浚亭坐在帐中,伏案提笔,在那里写写画画。徐澄则麻溜地收拾了碗筷,便出去了。
“徐国师,”孟祥瑞抱拳在帐外通报,朗声说道:“我军在此地驻扎,周围围了不少流民,末将特来请示,该如何处置?”
“流民?”徐浚亭皱着眉,暗道:这么巧合?大军在此地驻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怎么会被流民围住?思及此,徐浚亭心头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便说道:“劳烦将军,带我前去一探究竟。”
“国师,这边请。”孟祥瑞抬手,示意徐浚亭跟着自己走。
两人绕过几顶军帐,豁然开朗。
“来者不善呐。”徐浚亭仔细地打量着这群人后,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句。
孟祥瑞出身行伍,功力深厚,自然是听见了徐浚亭这句话,不免就多看了几眼这个文质彬彬却不似其他儒生那样迂腐的国师。
徐浚亭面上带着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难民。确实,这群人看上去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腿脚肌肉发达,脚步扎实,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了灾情的难民。
“老乡啊,你们从哪儿过来的?”徐浚亭露出亲切的笑容,为了一身安全考虑,并没有离开孟祥瑞的保护势力范围。
“啊,行行好吧!我们已经好久没吃饭了。”几个流民嘴里哀嚎着,张牙舞爪地向着徐浚亭扑过来,好在被士兵架住了。
“既然你们不说,那我来替你们说。”徐浚亭估摸着这群汉子的实力,心中隐隐有了底气,便开口说道:“西南发生旱情不过五六个月的时间,即便是往年家里没有屯粮,但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大规模的流民涌现,除非,是有些没有身份的人,要趁着这种时候,浑水摸鱼,重新融入乡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