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人?”徐浚亭低低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但应该是哪家权贵的公子。”张晓峰远远的看过去,看清那张脸在脑海中辨认了很久,确认自己的记忆力并没有这个人,才回复道:“要查查他吗?”
“嗯,派个人去查查看。”徐浚亭有点生气,在危难存亡之际怎么会有人还这样子招摇?谁说在灾情并不严重,但是遍布的范围太广,在人手和粮食调配上未免有些掣肘,而这些纨绔子弟只贪图享乐,并不为天下苍生想过半分。这种人不是有所倚仗,便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如果脑子有问题那便罢了,但若是有所倚仗的话,不压着他们来帮一把,那真的是浪费资源。
“是。”张晓峰回复完,一勾手指道,就有个兄弟会意点头,离开了小队。
孟祥瑞带着徐澄去了周边的城镇,一路赈济灾民,一边向徐家的粮仓收购粮食,有徐澄在,一切事情都比较好打点。作为交换,孟祥瑞把跟徐浚亭比较交好的张晓峰留了下来。张晓峰虽然是虎头虎脑的样子,但这人还算是机灵,在军队里还能说得上几句有分量的话。
孟祥瑞摸爬滚打多年,对于那种仗势欺人的权贵有几分了解,担心徐浚亭万一遇到了那些权贵,只他一个人可能没有威慑力,便多留了一支小队供徐浚亭调遣,保护徐浚亭的安危。
日头高挂。
徐浚亭负手而立。
不多时那个打探消息的兄弟就回来了,说道:“回禀国师,经过小的调查,那人叫司徒玉,是一个商人,同时他还是县令的侄子,虽然人顽劣了点,但身上没有什么案子。”
徐浚亭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示意那个兄弟站起来,暗道:县令的侄子?
“县令的侄子难道就可以这样不顾人命的当街纵马?还招摇过市吗?”张晓峰嘟囔了一句,但顾虑着徐浚亭,也没有多动作。
“可有什么人受伤?”徐浚亭若有所思,又道:“若是没有什么人受伤,那也不用再追着他了。”
“回禀国师,没有人受伤,就是翻了几个无人用的摊子。”
闻言,徐浚亭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几人进了县衙。
早就接到消息的县令司徒末衣装整洁,站在院子中等候,见徐浚亭走了进来,别忙迎了上去:“下官恭迎国师。”
“起来吧,不用多礼。”徐浚亭等人鱼贯而入,径直入了公堂。
司徒末心中不屑,但面子功夫做的十足,仍旧乐呵呵的跟着进去。
进来县衙,徐浚亭径直坐在主位上。
啪的一声,惊堂木落下。
司徒末吓得一个踉跄,好在身旁的主簿扶住了他,心中暗道:这徐国师要做什么?怎么刚来就这么大阵仗?
“来人,升堂。”徐浚亭睨了一眼还站在堂下的司徒末等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又说了一句:“本官升堂,闲人回避。”
司徒末一惊,暗道:还真要升堂?这个徐浚亭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怎么办?”主簿低声询问司徒末,私心觉得这个徐国师,来者不善。
“蠢货,还怎么办?这种情况,当然是退下啦。”司徒末借着错开一步的身位,挡住两人说悄悄话的样子,率先一步向旁边走去。
主簿见司徒末都已经退让了,也不说什么,亦步亦趋的跟紧了。
徐浚亭心下叹了一口气,心说:当我瞎?觉得我聋?还是当我没脑子?
衙门的衙役见县太爷和主簿两人对着徐浚亭礼遇有加,更是麻利的喊了:“威武——”生怕得罪了这个大官。
“带人犯吧。”徐浚亭见这群衙役如此看人下菜碟儿,也不多说什么,毕竟天高皇帝远,在西南这种偏远地方,像县令知府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才是‘土皇帝’。
“人犯带到。”张晓峰将柳里正丢在地上,回禀徐浚亭,见他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自己退下,便站到一旁守着。
“堂下下跪何人?报上名来。”徐浚亭也没升过堂,但戏文和电视剧倒是看过不少,依样画葫芦反正简单,即便错了,旁人也不敢指出来。
“小,小人柳萧是梁河村的里正。”柳里正被张晓峰扔在地上的时候,磕到了膝盖,吃痛的哀嚎一声,却被张晓峰一个眼神逼得咽了回去,这才打了个磕巴。
“因为何事被压在堂下?”
“因,因为……”柳里正支支吾吾半天,索性趴跪在地上,哭到:“小的不知,小的知错!”
“荒唐!”徐浚亭不禁有些动怒,一拍惊堂木,呵斥道:“你前言不搭后语,满嘴胡言!”
“大人息怒!”柳里正压低了身子,哆哆嗦嗦地哭诉,喊到:“大人息怒啊!”
“哼,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你做了些什么事,否则别怪本官大刑伺候!”徐浚亭一脸严肃,将官威逞了个彻底。
“小的说,小的这就说!”柳里正这才直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甩了自己几个耳光,嘴里喊着:“我不是人,我有罪!昧着良心做了糊涂事!”
“你细细说来,本官自然有主张!”徐浚亭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像鹌鹑似躲在一旁没有吱声的县令等人,冷笑一声:瞧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人!
“是小的掉钱眼儿里了,跟那城郊的农肥场勾搭成奸,买了劣质的,肥力低下的肥料,充当做顶好的肥料卖给那些佃农,”柳里正哭的声泪俱下,一边忏悔,一边哭喊:“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人从轻责罚。”
徐浚亭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柳里正磕磕绊绊地哭着,眼睛滴溜溜打转,久久不见徐浚亭有什么话说,便大着胆子抬头,偷偷摸摸地瞧一眼徐浚亭,却正好撞上了徐浚亭的眼睛。
“哭完了?”徐浚亭笑了笑,问道:“你据实以告,本官自然会从轻处罚,但是,你没有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