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高宗来说,能够解决西南的吐蕃之祸,就是大幸,他要的只是西南的安稳。而从李弘的角度出发,必须将吐蕃纳入大唐版图才行。
一个只有一年好活的赞普,一对在吐蕃弄权的兄弟,一个只有几岁的接班人,这是大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吐蕃的地势实在是让大唐有心无力,要想不费大代价拿下吐蕃,只有寻求从内部分裂吐蕃,让其从内部破裂,从而步步吞下的方法。
此时吐蕃的现实情况既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李弘又怎能不紧紧把握住。
华夏的版图决不能少了吐蕃这块,而拥有这块版图之后,西南将得到大治,安西和剑南两地,甚至云贵高原的防守压力都会小很多。
一方面安西都护府可以抽调更多的军力用来加强控制突厥人被赶走之后留下的中亚地区。
一方面南面不是南蛮正在暴乱,少了来自吐蕃的压力,姚州道大总管李义军也能无后顾之忧的专心打压南蛮的暴乱,甚至再次为大唐开疆拓土。
而另一方面,西南的问题解决,薛仁贵前几年率领的安东军也不必全部留在吐谷浑方向,可以抽调部分兵力回到安东,和刘仁轨所帅的安东军会和,为下一步在安东的扩张积累实力。
而收了吐蕃,大唐还会多几个邻居,不过无论是几个分裂的天竺国还是尼婆罗,亦或者大食向南亚渗透的力量,面对极速隆起的高原地形,也只能和唐军一样,直接傻眼。
以大唐此时的实力,都被高原的地利优势阻挡的只能和蕃军在高原边缘地区对峙,更不用说他们。
到时候大唐占据西南地势之利,然后控制开伯尔山口,大唐等于占据了和这些国家开战的主动权,也占据了南下南亚大陆的战略要道。
李弘回到东宫,依旧在想着吐蕃之事,直到自己妻子叫了一声自己,李弘才从那种沉思之中走出。
“看殿下心事重重样子,今天和蕃人谈的不好吧?”
“爱妃,这你可猜错了,本宫今天大半天其实是在和父皇说话,在太液池畔散步。蕃人已经被本宫气的不想和本宫谈了,直接要见父皇。”
“哦,那殿下和父皇一定说的吐蕃之事!”
“聪明!”
李弘说着,将右手的东西交到左手,一抬裴氏下颌,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周围,直接抱起,裴氏忍不得轻捶他的胸口。
“殿下,你又来!”
“今天在鸿胪寺被那几个蕃人熏的厉害,本宫现在只想泡澡去!”
“对了,先让本宫将东西放下,这东西可不能带去浴池那边,那边太潮。”
李弘赶紧放下自己妻子,裴氏也看向李弘拿东西的左手。
“殿下这次又从宫里拿了什么?”
“步辇图,还有这根棍!”
“殿下把父皇最喜欢的画带回来了?殿下也不怕父皇拿着家法追到东宫来。”
“咦,殿下,你怎么连祖宗家法都给带回来了!”
“祖宗家法!”
李弘看着自己提溜回来的那根棍,之前他也不知道这是陇西李家的祖宗家法啊!当时就觉得这根棍特别,就拿回来准备把玩两天,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祖宗家法。
坏了,把步辇图顺回来还好,也就是自己查看查看,可这连祖宗家法都给顺回来了,父皇不得发飙。
看自己夫君一下子面色难看,裴氏一下子忍不得笑了起来。殿下也真是,顺回来父皇最喜欢的画不说,连父皇教训几个皇子的家法都给顺回来了。
这宫里还有殿下不敢顺的东西么?
此时裴氏笑意盈盈望着李弘,唇角都不觉微微翘起。
“看父皇明天不来东宫!”
李弘看着笑意盈盈的妻子,自己错拿了家法,至于如此取笑自己。
看来今天得好好收拾她一番了,连自己老公都敢取笑。
“凝翠,这个放到殿里!”
那边凝翠赶紧过来接了李弘手中的东西,李弘又一把抱起妻子,今天真的要好好教训一番她,教训的她求饶才能放过。
敢取笑自己,怎么能轻饶。
看到殿下回来就着急抱着太子妃去浴池那边,凝翠望着殿下背影,只想笑。
此时放了东西,赶紧为殿下和太子妃准备了换用的衣服,然后送了过去。
刚过去就听里面响动不对,凝翠也不敢进里面看,这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怎么办。
就听太子妃今日实在是…自己做宫女的也不敢乱想,等到里面动静稍微小些,凝翠才敢禀报一声,进去放了东西。
月落乌啼,今夜的长安起风了,可以看到一轮圆月渐渐被乌云遮蔽,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空中落下,带给这个五月长安一份清凉和舒爽。
李弘拉着裴氏回丽正殿的路上,周围地面已经被雨水打湿,长廊边的牡丹芍药花瓣上都是滚珠一般的雨水,在宫灯光芒衬托下显的更加妩媚。
李弘捏着妻子的手,裴氏瞪了他好几次。
今晚殿下实在是太坏了,好不羞耻。
回到丽正殿,打开窗户,外面凉风阵阵,微微吹动薄衫。
李弘已经将步辇图取了来,怕雨水漂到画上,李弘特意将桌案拉的距离窗户远了一些。
画卷铺开,李弘端着烛台,认真看着这副画,尤其是画中禄东赞的位置。
“爱妃,你看这禄东赞,怎么心事重重样子?”
“他应该是在考虑自己能不能完成赞普的嘱托吩咐。”
“本宫觉得不是,他应该在想什么时候自己能够率领吐蕃铁骑踏进我长安城!”
“禄东赞狼子野心,本宫一定要让他这一脉尽绝!”
李弘在那里看了好一阵步辇图上的禄东赞,手中烛台上的蜡烛燃烧,蜡油都差些滴落画卷之上,幸亏身边妻子提醒,李弘才赶紧放下烛台。
这要真的将蜡油滴在画上,父皇正好用自己顺回来的家法给自己一顿竹笋炒肉。
收了画卷,仔细收拾好,又将桌案推回原处,李弘才拉着妻子,去完成皇室传承的重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