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篇幅问题,贫民疏写成现代文,本作在第200章完结,后续会更新小说的剧情解析)
萧景桓听秦般若这么解释,他道
“哎呀,我们都已经拿过了江左盟的钱了,既然已经黑了,那就一条路走到黑了!你怕什么?”
秦般若拿起这些钱,她把一枚铜钱抛起来,又接住,道
“拿了多少钱,就要办多少的事,当初你收了江左盟的五万贯,于是沈铎铖和胡古跟江左盟搭上了关系,那日后必然就是武肥禄等一众治理盐铁的朝廷官员,出了事,你担待的起吗?”
萧景桓没有再说话。
萧景琰带着六万披甲精锐一路沿着汴河向金陵城进发,这是整个大梁最为精锐的力量,已经占据了国内正规军的三分之二了。
萧景琰重新回到了这条影响了他整整十二年的汴河道路上,一路上,流民少了很多,路上扛着锄头路过的农民看见了萧景琰,都会自发地给他跪下,有些人会哭着送礼物给他。
萧景琰向大家抱拳,说
“各位,本王心心念念漕运的事情,十二年了,这十二年的筹谋,我没有白费!北方终于又安稳了下来,我感谢你们!你们在这些年最困难的时候没有跟着牛四七和张三才揭竿而起,你们的粮食,还是拿回去吧!日后我还会回来的,我会为了你们尽力去做该做的事。”
这些百姓跪了下来,恳求道
“如果以后天下都是像靖王这样的好人来治理我们,那该多好啊!”
“谢靖王殿下!”
随后,萧景琰继续带着这六万大军向金陵进发,而由他主笔,程知忌誊写好的一份《贫民疏》,也交到了萧选的面前。
萧选冷眼看着萧景琰的这份上书,但是他还是把上疏给打开了,这上面这么写
“儿臣萧景琰,于大统十九年至大统三十年,向父皇提交这份上疏。”
“父皇,您太渴望建立自己的功勋了,您为了建立功勋,不惜用朝廷微薄的六百万贯收入大部分拿来用兵,每次出征,都只能打一两个月,之后就没有结果了。”
“儿臣去了汴河,从符离一直到宿州,自大统十八年初赤焰案发,至大统十九年夏。天下大旱,颗粒无收,那一年没有下雨,枯树遍地都是。汴河上有些百姓,为了活下来,不得不争相去抢夺山里的野草、枯树里面的树皮,这些东西,儿臣也曾吃过,会吃的喉咙很痛,但不会立刻饿死。”
萧选打开了上疏的第二页,萧景琰说
“程阁老的家乡在长安,长安以北就是泾原赤焰镇,当年赤焰案发的地方。那里就是所谓水部司那被打死的何正先所说的,那个能够让七万冤魂燃烧大地的源头。程阁老在那的所见所闻,更是令人痛心。”
“年底的时候,树皮和荒草吃光了,那里的人就会跑进山里面,他们会挖里面的腥土吃,吃完了之后,肚子会填饱,但是过了几天后,他们就会因为吃下这些泥土而死。”
“儿臣跟祁王关系很好,那个时候他是太子,他说要裁掉悬镜司,又说时下用不着悬镜司。儿臣和程阁老的意见是一样的,悬镜司不能裁,但儿臣为了维护太子这个颜面,并没有明说。此前十二年中,儿臣也多次表达了这个看法,那个时候的悬镜司撤了,并不能给朝廷省下多少钱财。”
随后,萧景琰又写道
“当初去汴河之前,我已经去户部查过裁撤悬镜司对解决流民问题的可行性,实际上根本就行不通,悬镜司裁了之后,国内会有一千余名悬镜司失去生计,他们都会武功,也比流民更加不怕死,省下来的钱财也不过三万贯而已,能做到什么呢?”
“国朝建立以来,一直实行的是前朝的户籍制度,这十二年以来,即便是和儿臣关系最靠近的河东节度使,也无法提供准确的人口统计。每百户为一里,每五里为一乡,四家为一邻,五邻为一保。现在一户人只有两个人,可能这两个人只是两个婴儿而已,不论是泾原,还是汴河,都充斥着四处卖儿卖女的情况,甚至有人跑到路边捡起死人骨头煮来吃。”
“父皇,您如今要建立金陵禁军和淮南庆历军,就要在百姓之中继续增加赋税,时局如此,也不得不这么做了,一直以来,您防备儿臣,直到今日。如果当初您没有如此坚定决心,一定要打范阳,或许不会像今天这样。”
萧选停了下来,他没有继续往下翻,当他看完萧景琰说完的这句话,内心五味杂陈。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如果当初自己早点在范阳撤军,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馆陶之战,也不会有汴梁禁军哗变事件了。
如今,萧选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虽然他依旧是皇帝,依旧拥有着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威,但是他的臣子在威胁他,他的权力正在丧失,他知道了萧景琰在汴河带着六万精锐南下的消息,他也在后悔,当初自己如果不发动赤焰案,或许萧景琰也就不会有如今这番权势了。
萧选没有放弃,这封《贫民疏》,显然是萧景琰对皇帝权力的直接挑战,当年李渊任命李世民为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管辖范围几乎涵盖了整个黄河以东的地区。如今萧景琰没有任何更大的官职,他依旧挂着晋州刺史的名号,却坐镇汴梁,管辖着淮河以北的广大地区。
萧选闭上眼睛,他知道,萧景琰来京之后,自己的命运,他输了,但是他不愿意放弃,他还是皇帝,还是一位父亲,他还要继续往下看下去。
翻到了第四页,萧景琰说
“父皇,赤焰之案,您我父子苦在心头,您苦在心头的是宗室,我苦在心头的是百姓。祁王是我的皇长兄,但是他却比我不明事理。您还记得,赤焰案发的原因,也是因为林燮吞了官粮吧?无米难为炊,也实在不是林燮的本意,您的想法是对的,却又矫枉过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