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和高拱、李春芳、陈以勤四人，只感觉脑袋有些发懵，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崇拜错了人？
犹记得不久前，自己等人被陆灿举荐提拔，然后前去谢恩，主动拜其为恩师时，他却断然拒绝。举贤为公，非为私也，此举是何等的高尚大义。
特别是当时他还语重心长的教诲大家，要做一个廉洁自律、求真务实、真抓实干、为国为民的好官，无时无刻都要将国家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最前面，做一个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的好官……
敦敦教诲还犹如在耳，竭忠于天下，惓惓为苍生之心令人起敬。可是，现在再看看他的行为，哪里还有一点为天下苍生的样子啊。
说难听点，张居正几人甚至开始有些觉得陆灿此人更像是一个表里不一，道貌岸然的小人了。
难道这就是老话说的狗改不了吃屎，这是他荒唐恣肆、五毒俱全的纨绔本性？
张居正叹了口气，虽然忍住没有当面斥责陆灿瞎搞，但还是直接反对道：“大人，大明宝钞早已名存实亡，就算你要发行宝钞，也不会有人愿意接受的。”
“是啊，如果您要是强行发行宝钞的话，恐怕是会引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的严重后果。”高拱、李春芳、陈以勤三人也连连点头反驳道。
几人苦从心来，在他们看来，现在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饭，已经上了陆灿的贼船，就已经没有后悔药了，那对方要胡来，不管是为了对方，还是为了自己，都得劝阻，要不然真要一块掉脑袋了。
现在他们最害怕的就是陆灿狂妄自大，强制百姓接受宝钞，那势必会引起百姓的对抗，后果不堪设想。
陆灿早就猜到他们会这般想，直接道：“放心，银行发行的纸币，与朝廷发行的纸币不同。”
“不同？”
四人一脸问号，李春芳道：“朝廷发行的宝钞，百姓都不认帐，银行就是钱庄，钱庄发行的宝钞，百姓更不可能买帐。”
说实话，他们对陆灿今天的这番言语，是真感到十分的无语。那么浅显的道理，怎么他就看不出来呢。
陆灿依旧不以为然，反手就甩出十几张一万两的银票，转头对四人问道：“这些够买你们的宅子不？”
四人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瞟了一眼甩在面门上的银票，起码有十几万两。于是四人毫不怀疑的点点头：“这自然是够了。”
陆灿笑吟吟道：“你们不是说钱庄发行的纸币，百姓不可能买帐么？那伱们怎么会愿意用宅子换这几张纸呢？”
“这……”
四人一下被陆灿给问懵了，感觉好像是这么回事，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愣了一下之后，李春芳反应过来了，道：“因为这不是宝钞，而是银票，它可以兑现银子。”
陆灿点点头：“说对了，银票之所以能让百姓认可，是因为它可以兑现银子，而当初大明发行的宝钞，只能由银子兑换宝钞，但宝钞无法兑换成银子，这才是导致宝钞失去信用的主要原因。咱们到时银行发行的银票，只要能保证随时可兑现银子，自然就具用信用。另外，只要银票的面值尽可能的小一些，比如最大面值为一百两，同时再发行一些一两、两五，十两这些小面值的，甚至十文、五十文的。那么你说他们是直接拿着这些银票流通好呢，还是不嫌麻烦非得兑成现银来流通方便呢？一但百姓愿意流通银票，那么纸币的发行不就成功了么？”
“这……”
此言一出，四人顿时都沉默了。
因为这一刻，他们竞然发现陆灿所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银票和宝钞与废纸的关键点，就是看谁可以兑现银子，只要它能兑现银子，那么这张纸它就是可以被百姓认可等值于银两的凭证。
既然银票大家都愿意接受和认可，那么按照陆灿所说的那样，将来朝廷开设的银行，尽可能的多发行一些小面值的银票，那么这种“银票”自然就能被广泛使用和流通了。
毕竟，身上带着银票，总归比带着银子更加方便吧？
想到这里，张居正几人都傻眼了，之前明明觉得陆灿提出来的事情十分之荒唐，但是经他这么一讲解之后，居然发现无法反驳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按陆灿的办法，这纸币还真就能顺利的发行了。
这可着实让四人感到不可思议，明明看似是一件不切实际，也完全行不通的事情，但是在陆灿的面前，突然就能奇迹般的变得可行了，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鬼才，这简直是鬼才啊！
四人相视一眼，顿时无比汗颜。大有一种“高人在身边，小丑竞是我自己”的差愧感。
之前还觉得陆灿荒唐，可是现在看来，这哪里荒唐了？这分明就是发行纸币的唯一正解。
四人做梦也没想到，发行纸币这条所有人都认为走不通的路，今天居然能在陆灿这里得到完美的解答。
只要能兑现银子，发行纸币这条路，居然是能走通的。
这一刻，四人甚至在心里感叹，如果陆灿早生一百年，老朱要是用陆灿的办法来发行大明宝钞的话，那么大明宝钞又哪会沦落为废纸的局面啊。
人才，人才啊。
想到这里，四人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相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深深一揖：“大人高见，真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叫人如梦初醒，为之叹服，属下受教了。”
什么叫他妈的经天纬地之才？
这他妈就叫经天纬地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