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炼厂有两万多人,室外又比较空旷,人一多自然比较嘈杂,任你嗓门再大也顶多也传不出一百米外,一旁的老七赶紧劝王仁智去办公室,然后对身边的人说道:“大家不要都围在这里,老板先去办公室用午餐,麻烦诸位去把管事的人找来,老板时间宝贵,都散了都散了。”
老七大小也是个正儿八经管事的人,不像冶炼厂虽然人很多,但管事的人却只不过是临时应付差事,大管事半年来已经换了六七个,下边的小头目不知道换了多少,淘汰的恐怕已经数以千计。这也是当初王仁智制定的政策,这些人今后都将独当一面,进驻冶炼厂后首批推荐外,以后便以考核成绩以及轮流相结合,锻炼大伙的能力。
王仁智午餐是在听取汇报中度过,五天前刚刚进行过一次考核,这次成绩不合格淘汰的三千多人资料刚刚整理完毕,一个月之后进行最后一次考核。之前大家都不清楚王仁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八万多人在冶炼厂无偿做义工,无论是管理后勤还是整理资料建立相关档案还是选拔负责人,均不合常理非常混乱。
目前仅有楠楠明白培训这么多人的意图,考核以及义务拆卸报废的旧设备各种车辆等等,是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需要。考核的主要目的是督促学习掌握各项法律法规,还有理论知识,不要求牢记在脑子里,只需在考核时可迅速查找资料给出正确答案即可,王仁智感觉到了让大伙明白培训的目的时候。
王仁智给大家阐明培训的目的,楠楠给他补充,也幸亏有楠楠补充,办公室里的所有人才准确无误的理解自己将要面临的任务。明白自己将要面临的任务后,不知为何办公室里的气氛比较沉闷,好半天无人开口表态,感觉出了什么问题后王仁智道:“大家有什么说什么,都说说自己的意见,不要有啥顾虑,我今天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看望大家,同时了解大家这段时间培训的情况,二是听取大家的意见,看大家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
王仁智鼓励大家发表意见,不想依然没有人开口,大老板亲自出面遭遇冷场,办公室里气氛非常尴尬,老七看不过眼开口说道:“你们这些人在想什么?没听见老板的话吗?有什么困难现在不提啥时候提?老板今天就是来解决问题的,难道你们要等老板走了之后再解决问题吗?”
老七不是这些人的领导,按理这里没有他说话的资格,他在为替老板着急,所以话说的不合适,王仁智道:“老七不要上火,有话好好说。”这些人当初都是开店的小老板或者经营各种作坊,负责一个县保险业务绰绰有余,本就是比较圆滑的生意人,不会换一种生意就一筹莫展,王仁智认为这中间必有没弄清楚的缘由。
又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办公室内依然死气沉沉,除了王仁智楠楠以及老七偶尔说几句启发引导或者询问大家的话外,办公室里没人开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王仁智道:“老七,你陪我四下去看看,楠楠你在这里继续,关键要找出大家情绪不高的症结,也替我找找原因,是不是对投资项目的前景有什么看法?”刚和大伙见面时一切都很正常,午餐期间也没发生动静较大的事件,难说是不是和自己或者计划投资的项目有关。
“老爷慢走。”
“老爷去现场注意安全。”
“老爷小心啊。”
楠楠道:“婢子陪主子去吧?七爷在这里主持好不好?”
王仁智道:“不用,还是让老七出去转转吧,你没见他都急成什么样了吗?”
说罢王仁智和老七与楠楠等人告别,出了办公室没走出多远,王仁智道:“老七咱们俩分头行动,我去东南方向看看,你去东边看看,刚才在办公室谈的事情暂时不要提,看看不提这件事情大家伙情绪怎么样?一个小时后在这里碰头。”
老七听后连忙点头答应,道:“明白了老板,我准保搞清楚这帮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变成这个样子。”老七负责桥梁厂那边能源基地,运送冶炼厂和桥梁厂的后勤补给时老七也时常过来,他不一定和冶炼厂这些人很熟悉,但冶炼厂的人都对他比较熟悉。
两个人分头行动,大约一个小时后先后回到分手的地方,刚见面老七便说道:“老板,我无论在什么地方遇见的人和以前都没什么变化,看来真是因为老板午餐时提起的这个什么保险公司引起。”
王仁智微笑着点点头道:“是啊,我转了一圈,大伙也没啥变化,情绪都很正常,清楚原因才好对症下药,走,咱们回去看看楠楠那边有什么变化。”
两个人刚进门,楠楠便道:“正准备去找主子和七爷,主子回来的正是时候。”
王仁智道:“哦?看来你这里找出症结所在了?不会是大伙顾虑保险公司吧?”
楠楠道:“主子都已经知道了?大伙确实是对保险公司存在顾虑,但这只是一个方面,大伙更怕的是骨肉分离,主要原因在这里,都别在主子前边藏着掖着了,赶快把你们的心里话当面告诉主子。”
听了楠楠的话,办公室里顿时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知道该听谁的话,见此情况楠楠赶紧说道:“都别急,一个一个来,七嘴八舌让主子听谁的话?前边说不清楚的后边补充,主子不会不考虑大家的意见。”
不到半个小时,王仁智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大家并不排斥前往外地工作,而是担忧保险公司万一投资失败,害怕与家人永久分离。当初根据资料挑选这些人时,考虑的是他们大多从事商业和小手工业作坊,具备独当一面经营的能力,这些人大多都有家庭家庭,因此才有八万多人。
当初的八万多人实际上总共还不到一万个家庭,仅有夫妻两人的小家庭占极少数,更多的是祖孙三代甚至是四世同堂或者五世同堂的家庭。这些家庭多则几十甚至上百人,少则五六个或者十来个,因此如今虽然淘汰了四分之三,但仍然可基本上代表当初的那些家庭,全部淘汰的只有夫妻两人小家庭的属于极个别现象。
生意人虽不敢说个个聪明过人,但整体上比起打工者和从事农耕生产,以体力劳动为主的群体会算计。当初湾南镇接收大量难民,其中仅有极少数是奴仆身份,绝大多数人都是身背债务的自由人,只不过当时湾南奴仆生活的比自由人更安逸。
这些人虽然挺过了洪灾考验,但是由于各种原因均已经倾家荡产,并且还或多或少欠了一笔外债,今后只能以出卖劳动力为生。但凡有一线希望便不会有人卖身抵债,因此当时湾南接收的难民大多是身背债务的自由人,不是王仁智接收这些人,他们只能在债主家附近街头流浪。
是这些生意人率先发现在湾南奴仆的待遇比自由人还高,也是这些生意人悄悄带头卖身抵债,最终他们这些生意人带动了整个湾南镇。算账有几个人算得过小商小贩小老板?虽然失去自由人身份,但换来的是安逸的生活,湾南的待遇并不差,并且稍强于普通苦力,关键是未成年孩子在成年时容许登记自由人身份。
目前的事实印证了湾南难民的选择很正确,川江解封后人贩子云集川江,但大多徒劳而返,通过川江本地人贩子贩往外地的奴仆比往年多一些,但没有一个来只湾南镇。大伙听说将分散前往国家联盟各地,经营从未听说过的保险公司,不清楚是何种类型的公司,远离川江后与家人天各一方,大家更为惧怕的是经营不善后的骨肉分离。
一旦把话放开,大家便没有了什么顾虑,奴仆不同于自由人,行动极为不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陌生人扣押,楠楠当初就曾经遭遇过这种无理扣押。大家并不惧怕远赴他乡,怕的是与家人分离,甚至是永别,但自由人身份已经注销,无法恢复,国家联盟不能像牧区还可以赎身。
如果一家人同行,与之前王仁智各县市少量派驻两三人的计划不符,作为奴仆大家哪能奢求主人为奴仆改变计划。明白各中缘由后,王仁智安慰大家道:“请诸位放心,无论生意成功还是失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转卖任何人,大家不用为此担忧,这是我之前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大家的感受。我理解大家希望与家人在一起生活的心情,但也请大家考虑到我的难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创业,安置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的生活比较困难。但是这件事情又势在必行,你们作为亲历者,自然清楚培训已经进行了多久,目前资金已经筹集到位,如果因为这个原因项目就此下马,这个损失实在太大,我也有些难以承受。既然知道大伙顾虑什么,请容我一段时间解决这个问题,我要强调两点,一是这个项目绝对不会半途而废,二是我绝对不会让大伙与家人长期分离。”
“谢谢主人。”
“谢主人体谅。”
“但凭主人做主。”
办公室里传出一片激动的感激声音,楠楠明白王仁智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开口说道:“这里的资料需要重新整理归纳,资料不足的赶快补充,从最原始的资料开始整理,最终以各自家庭为单位统计资料。重新整理资料必须要快,人手不足可以增加,把资料发放到其它办公室,连夜整理资料,这两天辛苦大伙了,希望大伙为了自己不要叫苦叫累。”
众人都清楚楠楠的身份,听见她未请示,也不经王仁智准许就当着王仁智的面替他发号施令,王仁智却没有任何不快,这才明白原来楠楠和娜娜不简单。话匣子一旦打开,办公室里顿时热闹起来,楠楠的话意味着什么都很清楚,大家没有了之前的顾虑,说起话来也很随意。对于楠楠的话,别人没什么感觉,老七却感触颇深,他不清楚李载想是否可以在王仁智面前这么发号施令,但清楚自己是绝没有这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