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对呀!张兴五收了那么多律师信,他闭门不出,在家思考如何应对我能理解,他一大早就巴巴的跑去廖文克院里杵着是干什么?很令人费解啊!”
西田耕一很迷惑。
吉野少佐看他一看:“费解吗?想想今天什么日子,想想律师信出现的时间,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西田耕一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吉野少佐是说,这些律师信都是廖文克捣鬼?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廖文克不单单在济南本地有产业,在京城、沪上、青岛,甚至包括香港也都有大宗产业!”
“这又能说明什么?好吧,吉野少佐我理解您意思,您是说他在这些地方都有产业所以有钱有势有朋友,能左右一些大律师集体发难。可香港那边给张兴五发律师信的是纽约的一家大型律所啊!他还能让美国人听他招呼?”
吉野少佐深吸一口气:“西田君可能有所不知,廖文克的岳父韶德润在纽约设立了韶氏财团,投资遍全球。”
“……”
西田耕一当时就被干沉默了。
他立定原地,攥紧双拳龇牙咧嘴了好一阵,才再次开口:“就算他在美国也有一部分影响力,他也不应该捡着今天这个日子闹事!他想干什么?他想给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脸上抹黑,他想让我们颜面尽丧!简直狗胆包天!”
“为了维护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尊严,吉野少佐,我建议立刻召集特务机关和宪兵队的人马,将廖文克绳之以法,就地处决!”
“?”
“你在说什么屁话?”
吉野少佐揉了揉太阳穴:“马朱何张唐五个没来开会,唯独张兴五为什么没来咱们这么快就得到了答案,你不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吗?”
西田耕一愣了一下:“总不能是廖文克故意泄露给我们知道的吧?”
“不然呢?还记得咱们把保护他的特务集体撤回那天,他让特务给我捎的话吗?他说他会记住那一天的!”
“他记住的不是那一天,而是那天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对我们的不满!”
“这不,他今天开始反击了,他这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们,他不单单在济南本地有产业,而且在中国几个沿海大城市都有经营,甚至在大洋彼岸的纽约也有足够的影响力!”
“如果我们今天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或者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黄昏之前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背信弃义,前脚利用完他,后脚就把他蹬了!”
“这是威胁!”
“……”
西田耕一听完之后,整个人都麻了。
现如今之中国,一个人有钱有势有朋友并不可怕,因为有钱可以抢他的钱,有势可以灭他的势,有朋友可以杀他的朋友,但如果这个人不但有钱有势有朋友还有脑子,那就很致命了。
只要有脑子,就可以把自己的钱自己的势自己的朋友有机组合,变成一把把好牌,乃至一把把王炸。
“八嘎!这个廖文克简直……”
西田耕一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转头望向吉野少佐:“要照这么说的话,马省座、朱市座他们也是被廖文克威胁了?那怎么办?再有十分钟,咱们的专题新闻发布会就该正式开始了呀!”
是啊,按照提前公布的时间表,专题新闻发布会的确再有十分钟就该开始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让马良、朱圭山、何素谱、张兴五和唐伯成赶来开会!
而想要他们赶过来开会,首当其冲的就是让廖文克满意。
于是吉野少佐吩咐手下,会议如期开始之后,先随便安排点别的项目,比如读读省市两级公署的统治方针、展望一个皇军治下的美好未来,哪怕是上台表演个蛤蟆叫呢,先把媒体记者们稳住再说,而他和西田耕一则从后台后门溜走,驾车赶去廖文克的别墅。
今日会议设在济南外城狱庙前街和狱庙后街之间的省公署临时驻地,距离廖文克别墅所在的司里街,只隔着一个街区。
所以两人用了不到一刻钟,就顺利驾驶一辆黑色小轿车碾碎一路的积雪之后,一车头攮在了廖文克别墅大门一侧的门垛上。
“干嘛呢干嘛呢?看我家老板失势了,随便来个人来辆车就想拆我家别墅围墙吗?简直欺人太……咦?这不是吉野少佐吗?吉野少佐稀客呀,自打您亲自收回我家老板省公署总顾问的任命之后,可有日子没来了。”
“公务繁忙,近来实在是不曾脱开身,不过天地可鉴,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惦记着廖桑的!对了,廖桑身体近来可好?腿伤康复情况如何?”
“感谢吉野少佐惦记!吉野少佐好人!我替我家老板谢谢您!”
“客气客气……”
吉野少佐听得出把在门口的管家满嘴冷嘲热讽,但人在矮檐下,怎么也轮不到他使脸子,他要想办妥今天的难事,得乖乖装孙子。
跟管家随便寒暄了两句,吉野少佐急不可耐的带着西田耕一进门,直奔别墅主楼。
然后在主楼正门口看到了马朱何张唐五人。
这五人在门前台阶下一字排开,个个头顶三四公分的积雪,冻得脸蛋红彤彤的,身子不住瑟瑟发抖。
西田耕一此前误以为手下的汇报使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完全没想到他们五个头顶上真的都有厚厚的积雪,这得积攒了多长时间才能有这么厚?
此时马朱何张唐五人都转过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吉野少佐和西田耕一。
西田耕一深吸一口气:“你们五位不去省公署开会,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廖先生病了,我们前来探望。”
“既然是探望病人,为什么不进屋?”
“廖先生说我们几个最近太膨胀,让我们先在外边降降温。”
“……”
西田耕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两个眼珠子都绿了。
吉野少佐感觉自己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疼:“西田君,我们先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主楼的门,然后就看到客厅里密密麻麻的站了十几个人,个个西装革履,人手一个小本一支笔,正在记录着什么或者准备记录什么。
另有一人坐在客厅正中的轮椅上,嘴角叼了一支三猫牌香烟。
正是……廖文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