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车队被截停,后面两辆吉普车上负责安保的特务们第一时间行动起来,提枪下车涌到廖文克座驾两侧,自组人墙,把座驾两侧车窗堵得严严实实。
在此过程中,大家已经看清截停车队的余初夏,紧张之余,还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感觉。
车子里的廖文克望着车头前面的余初夏,一样一头雾水。
今日的余初夏,一改昨日那幅灰扑扑的模样,头上扎了两个麻花小辫,上身一件月白色斜襟小褂,配一条灰蓝色的及膝裙,脚踩一双黑色布鞋,看着跟大学生似得。
她这是干什么?
“老板,这姑娘不会是想通了,想来给您做三姨太吧?”
“那敢情好!”
跟开车的阿福调侃两句,廖文克眨眨眼睛,很是怀疑余初夏今天闹的这一出不是她本人的主意。
那么,给她出主意的人呢?
此时余初夏忽然抬手直指廖文克,接着勾了勾手指。
“这姑娘很嚣张啊,老子去会会她!”
廖文克轻笑着推门下车。
座驾两侧的特务们即刻活动起来,把原本盘踞座驾两侧的人墙,挪到了廖文克身边。
对面的余初夏见到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北行几步,忽然又停下回身:“姓廖的,你自己过来,我跟你说句话!当然,如果你不敢过来那就拉倒!”
哟!这是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廖文克越发确定这是一个局,不出意外的话,让余初夏换装扮的人应该也在附近。
然而,这个局太拙了些,完全不像是专业人士的手笔啊!
尽管有这样的仁人志士是好事,但对我使用这么不专业的局,究竟是想设计我,还是想给我出难题?
“等着!”
廖文克耸耸肩膀,转头对阿福耳语了一句,随后柱着文明杖走向余初夏。
于此时,他目光掠过路口东北角的电话亭,门窗玻璃面上恰好映出一道藏在前方建筑墙角处的逢春,以及她手中的枪……
逢春并不知道自己还没动手就已经被发现了,所以她眼见廖文克已经走出特务们的保护圈,一腔热血瞬间激燃,犹如点了火的发动机一样,推动她一步迈出,举枪就打。
只是在她扣动扳机的刹那,廖文克突然一把抱住余初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了他的枪口,躲去了电话亭南侧。
叭!
“啊——”
原属廖文克人墙队列中的一个特务肩膀中枪,发出一声惨叫。
其余的特务怒骂声声,纷纷开枪还击。
阿福抢在大家开火前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老板交代留活口!”
留活口?
逢春听清了这一句,立刻反应过来廖文克走出保护圈之前给阿福耳语的就是这句交代,接着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暴露了!
这个狡猾的狗汉奸!狗汉奸!
她知道,这次刺杀已经再无成功的希望,而且如果她活着落在廖文克手里,必然生不如死,所以她再不迟疑,一边开枪压制特务们的火力和追过来的步伐,一边撒丫子逃走!
逢春迫切的希望能够活着逃出去,因为只有活着,就不会存在真正的最后一次刺杀……
“我杀了你!”
余初夏见逢春逃了,知道报仇的事指望不上她只能靠自己,她掏出出发前藏在袖口的剪刀,猛地刺向廖文克的脸。
廖文克嗖的一下挥动文明杖,将她剪刀打飞。
“凭你这身手也想刺杀我?滚回去再练练!”
他嘴里无情嘲讽着,见余初夏想去捡剪刀,手腕接着一抖,一杖抽在余初夏屁股上。
余初夏吃痛,惊叫一声,捂着屁股连退了好几步。
此时有几个去追逢春的特务留意到背后有变,赶紧提枪往回冲。
余初夏要枪没枪,有把剪刀还已经被打飞了,继续傻站着不但没希望报仇还可能丢掉小命,她又气又急,终于还是跺跺脚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小胡同。
“站住!别跑!”
回归廖文克身边的特务准备去追,有个别的甚至举起了手枪准备开火。
廖文克把他们叫住了。
“算了!弟兄们别扫兴!要知道马儿越烈,骑起来越是乐趣无穷!”
“嘿嘿!老板说的对!”
“……”
上午,省公署省座马亮造访顾问委员会秘书长办公室。
老东西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急火火的冲到廖文克面前,满脸的关心关切加紧张:“干爹,您没事吧?听说您早上遇到坏人了?儿子我知道这个事之后,吓得心口扑通扑通乱跳,差点没晕过去。”
廖文克在办公桌背后抬起头来:“能不能跟好人学点好?跟小唐唐伯成学这些溜须拍马的话有意思吗?”
“……”
马亮尴尬的小声嘀咕:“我是真挺担心您的……”
“说正事!”
“是是是,说正事,正事要紧!”
马亮探头探脑的开口:“干爹,我听说这次的刺客还是国民政府军情处济南站的那个逢春对不对?我已经让人把她的通缉令贴满了全城,并且让警察局那边全员出动全力以赴,缉捕逢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抓住她明正典刑,为干爹消除后顾之忧!”
“谁告诉你逢春是我的后顾之忧?她他妈手底下有百十号手下的时候,我都没把她当盘菜,现在她手下死绝了,剩她一个光杆了,反倒成后顾之忧了?”
廖文克双臂抱胸仰在椅子上:“我他妈怎么这么瞧得起她呢?”
马亮挠头:“儿子主要是觉得,逢春这两日接二连三的搞事情,令干爹不胜其扰,所以想略尽绵力为干爹分忧。”
“你他妈一开始就这么说话,我也懒得刺挠你。以后少他妈在我跟前扯什么心口怦怦乱跳之类的破词,你当你是个漂亮姑娘,这么说话显得美丽动人呢?”
廖文克伸出一只手:“筹款晚宴的名单拟好了?我看一下!”
“哦哦哦……”马亮赶紧把手里的文件夹送过去。
廖文克展开扫了一眼,里面有两份名单。
其中一份只有名字,另外一份后面还缀了一个数字。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每个人电话里认缴的经费金额。”
“不错呀!”
“都是干爹教的好,我告诉他们说,看看他们对皇军有多么忠心的时候到了,于是他们恨不能打破头的承诺认缴经费!”
“可以可以!这些都是眼明心亮的识时务者,以后再有这种难题,还得依靠他们帮忙啊!”
“是啊,到开晚宴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敬他们几杯!”
“你看着办吧!”
“……”
汇报完正事,马亮告辞。
他临行前,廖文克又把他叫住了:“针对逢春的通缉令,可以贴得密集一点,但是全城缉捕之类的就算了。逢春以前带团队的时候,警察都找不到她,如今只剩她一个,你以为警察能把她挖出来?做梦呢!有这闲工夫,不如干点正事!”
“儿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