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陆钟是怎样乘船幻想,范闲已经在解元楼那边等了许久了,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不敢喝酒,喝酒是误事的,自己现在是容不得误事的时候。
在门口望着,又自觉得怪,坐了回去,然而又何难坐住,到底周利发是个有本事的,聊聊天,把范闲的心给镇住了。
范闲喝多了茶,正去如厕,陆钟走了回来,到了这解元楼。周利发看着陆钟。连忙说:“陆公子,范闲来了。”
可恶的厚障壁啊!陆钟看着面前的茶壶,边倒边点头,与周利发说说笑笑。有道是人逢尿后精神爽,范闲如完厕,再看见陆钟更有喜上加喜的感觉,陆钟也知道范闲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看周利发把那成衣铺送来的衣服拿出来,陆钟就打发香菱去给孙固和婉儿试衣服去了。
照旧是东逛西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游法,到暗处化妆着扮。此时看起来倒是愈发像个高人。依然是偷偷摸摸进了李府。
美妇人在府内焦急等着,张永一来,她就全信了陆钟的话,自己的女儿看来真是个富贵命。听见胡去报道:“老夫人,神算子来了!”
“快请!快请!”美妇人连忙整一下自己的衣冠,就看见陆钟在前,范闲在后。美妇人连忙行礼道:“讲过道长,有失远迎。”
陆钟道:“无妨,龙凤相遇,正是一场大功德。”
“那使者来了,接下来如何办呢?”美妇人问道。
却见面前的神算子是沉默不语,美妇人道:“道长需要多少银子?”
“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岂贪图什么金银,夫人作如是想,那么贫道去了。”陆钟拂袖就要走。
“道长,赎我无礼,但道长为此忙前忙后,一分不取,别人倒是要说我们李家是不讲规矩了,我们这有一副张真人的血经。
愿意赠给道长,不知道长可还愿意。”
张真人的血经!这可不得了,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日后到了嘉靖时期这可比丹书铁券还好使,陆钟心动了。
美妇人看见陆钟脸色有变,知道这事情是成了,便又道:“还有纹银万两,圆赠道长的庙宇。”
陆钟拈须道:“如此也罢,范闲把这些收了吧。”
那张真人的血经是放在盒子里的,陆钟一看还真是血写的,书法有股仙气,是不是真迹不得而知,但日后也可以当个祥瑞。
美妇人看见陆钟只是看血经,并不看那些银票,只觉得越发的出尘了,这样的道长如果不是还有徒儿怎么会要银子呢?
陆钟坐下来,嘴里默默念着什么,美妇人也听不懂陆钟在念些什么,只觉得厉害,那里知道陆钟嘴里念的是英文:“All work and no play makes Jack a dull boy。”
那陆钟嘴里的使者,大太监张永,此刻正看着浙江镇守太监王堂,王堂在给张永捶腿。
“王堂,还是你捏的舒服。”
“干爹,儿子这一辈子就是给您捏腿的命,到哪儿都没有变了。”
“这就对了,只是我怎么听说,你给那李璠求过情呢?”
王堂连忙吓得跪了下来,道:“干爹,我只是觉得李璠这人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那都上了邸报了,皇上多么宅心仁厚啊,也没赦了他的嘴,你倒是说他罪不至死,你什么意思?”
“干爹饶命,干爹饶命!”王堂咣咣磕头,磕得一头是血。
张永就静静看着王堂磕头,道:“罢了,起来吧。”
“谢干爹!”王堂这才站了起来。
张永道:“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根都没有的东西。”
王堂连忙道:“是,是,干爹说的是,明日有鹿鸣宴,还请干爹主持。”
“这般风雅的东西,请我,那些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愿意吗?”
王堂道:“自然是愿意的,他们都知道干爹不是一般的人,是马上拼出来的好汉子。”这倒也是,张永的确是能领兵打仗的人。
这话说的张永一阵舒服,张永道:“你走吧。”
‘报...那王伯安派人来,要见老祖宗。’只见一个肥肥的太监跑了进来,张永一阵不快,道:“说我有要事在身,闭门谢客。”
王堂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张永说了句“扫兴。”拉着脸走了,王堂对着那个肥肥的小太监说道:“赖恩,你瞎说什么话,看不到老祖宗在气头上吗?”
赖恩跪下来道:“请干爹责罚。”
“罚不罚以后再说,现在带着锦衣卫,连忙把那些新科的举人给我请来。”
‘干什么?’赖恩道。
“开鹿鸣宴。”
赖恩道:“明白。”太监哪里有开鹿鸣宴的,这可难了,那些读书人的心气最高,要是到时会看见一个太监对他们评头论足的,还不炸了窝了,到时候责罚下来,还不是自己顶着?要不请些假货?可要是这件事被老祖宗知道了自己恐怕死了都没地埋去。
赖恩万分为难的按照着乡试名单,带着锦衣卫个个寻访,也是一阵好找。
那边的赖恩在找人,这边的陆钟也已经回到了解元楼,有了张真人的血经和一万两在,解元楼就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了,要买个房子住。
一万两的银票揣在身上,装血经的盒子让香菱小心看管,陆钟要去看一看这杭州府的房子,脚刚一迈出,眼睛就看到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心里不由一阵害怕,难道大明朝也有大兄弟?
可自己明明没有说什么啊,难道是有人陷害我?
陆钟只看见一个肥肥胖胖,白白净净的太监来到了面前。
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