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咸阳皇宫。
秦始皇静静看着赢云天后来再次细细亲手拓印的天下堪舆之图,又看了看窗外如陷入无边黑夜的咸阳,眼神之中深思无限。
“小三,便让朕好好看看。”
“这万世之国,在你手中是否能守的住。”
次日。
当。当。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陛下恤民。欲东巡以彰我大秦神威。此刻启程。”
随着史官一声轻喝,秦始皇神情淡漠的踏上了龙辇。。
而在此事,咸阳之中尽是张灯结彩,管弦丝竹之音从皇宫之中一路铺至咸阳城外。
无数大秦甲士暗中围绕在秦始皇车架左右,防止有人靠近。
煌煌帝威,昭显天下。
“小三,过来,再送朕一程。”
“是。”
赢云天略一犹豫,便默默站在秦始皇身后,神情无悲喜,一如往常的淡漠。
原本按照秦法礼制,与帝同乘,赢云天此举已属僭越,但是很明显秦始皇和赢云天对此都并不在意。
“赢云天。”
默默跟随在龙辇之后的胡亥见此又忍不住暗暗咬牙。
但是幸好他还算有一点脑子,知道秦始皇才东巡他若是便搞点幺蛾子出来,后面一路上怕是没他好果子吃。
“小三,我东巡之后,天下异动必不会小,心中可有应对?”
眉眼间带着几分犹豫,秦始皇轻声开口。
“父皇,儿臣心中已有万无一失之策。”
赢云天淡淡回应。
“嗯,”
秦始皇点了点头,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轻声叮嘱道,
“墨家,不可不防,罗网虽长于刺杀探听,然用作暗哨防备作用亦不小,你可用之。”
听到秦始皇恍若老父亲般的叮嘱,赢云天不禁有些无奈。
看的出秦始皇是真的怕自己出事,一边想要放手让自己施为,另一边又怕局中的自己真的出意外。
默默打了一个揖首,
“儿臣知晓,父皇放心便是。”
“嗯。”
见到赢云天一脸平静的神情,秦始皇不由的心中哑然。
何须多言。
时间流逝,不过一日,东巡之架很快便来到了咸阳边际。
“好了,就到此处吧。”
秦始皇静静的看着赢云天,落日的余晖缓缓洒在两道一老一少的英伟身影之上,散发着难言的韵味,
“回去吧。”
赢云天的目光毫不退让,微微颔首。
“诺。”
说完,赢云天一甩身后墨玄色的披风,直接跨上马,带着身后的众人离去。
小太监静静看着秦始皇与赢云天的分别,落日的余晖微微有些晃眼,让他不禁有些恍惚,似是看到了两个千古一帝的身影...
“哼。”
看着赢云天离去的身影,胡亥藏在阴影之中,眼中的阴鸷难掩,
“看你还能活的了几日。”
于此同时,早已经藏身咸阳城外村落的墨家众人在此时齐齐起身。
高渐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而今流沙已在截杀那位三皇子的必经之路。”
“大秦暴君也已正式东巡,而今咸阳无主,是我等的绝佳机会。”
“望各与我共襄壮举,一同潜入三皇府,寻觅巨子踪迹。”
“此番壮举恩情,墨家必然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诺。”
见到高渐离已经瞬息提气纵身,其余诸人也赶忙应声跟上。
同一时间,
在一处靠近咸阳城边的酒馆之中,盖聂蓝衣执剑,默默起身,无声息间周身剑气吞吐,剑意勃发。
然而就在此刻,盖聂的身形忽地顿住。
刷。
不知何时,身前的泥泞土地上居然多了一个微不可察,深不见底的细洞。
绝顶剑气。
盖聂的瞳孔不由的一缩。
是谁做的?
盖聂的目光缓缓停留在酒馆之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此时那本无一人的阴影之中此时坐了一个独臂的羊皮裘老头。
猛地灌了一口酒,老剑神眼中似还带着几分醉意,笑着道,
“你就是..盖聂?想借那位殿下磨剑,以破心中被大秦所留的阴影?”
“盖聂?。”
“那个剑圣盖聂?。怎么会在此处。?”
“快走。这可是大秦逃犯。恐怕马上就会有大秦甲士来此。”
..
随着老剑神道破身份,酒馆之中数人瞬息间脸色剧烈变化。惊讶无比。精彩万分。
紧接着便是一阵器物破碎,人仰马翻的乱声。
非是众人大惊小怪,而是近些年月,除却不久前的三千儒生逼宫,最让天下震惊的便是原先身为宫中剑圣的盖聂公然反叛秦国。
当初的秦国也曾天下缉捕,却反被盖聂连杀数波甲士。
当那位陛下终于认真,决意以罗网绞杀这位剑圣之时,盖聂宛如人间蒸发,再无一丝消息。
没想到这位剑圣会在此时现身。还恰在秦始皇方才东巡之际。
其意为何,发人深省。
周身气息微微一乱,盖聂没想到在咸阳城外随处遇上的一个老头居然能看出他的心中所想。
“却是如此。”
“前辈可是觉得那位荒唐皇子不配盖某出剑?”
“哈哈哈哈哈。”
听到此处,老剑神似是听到了什么十足的好笑之事,不由得放声大笑,让盖聂不由得直皱眉头。
“有何可笑?”
砰。
将喝完的酒壶随意一丢,老剑神眼中笑意渐渐收敛,轻声道,
“以你剑道,还想以殿下为磨刀石。”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配。”我,不配?
盖聂忽然感觉有些恍惚。
自从自己博得‘剑圣’之名,有多久没人如此对自己这般说话?
“好了。”
老剑神看着似还呆愣在原地的盖聂似是心中升起一些不耐,
“赶紧打,打完了还得回去喝酒。”
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渊虹,盖聂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盖聂,请前辈赐教。”
刹那间。
平地炸惊雷。
剑气滚龙壁。
另一边,
返回咸阳城的官道之上,赢云天悠哉游哉的驾马前行,似是对那位秦始皇的提醒置若罔闻.
“殿下,老剑神已经与那位剑圣盖聂交上手了,我等是否要驰援老剑神?”
在车队之后,红雪忽地赶上赢云天,轻声开口,
“不必。”
赢云天微微抬眼,似是察觉什么,
“剑圣盖聂虽是不凡,但是若论剑道,相较老剑神还差的远,不必为老剑神担忧。”
“且那边如此动作,我们这边好像也要开始热闹起来了。”
听到赢云天的话,红雪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似是还未有察觉。
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有数个黑衣骑士策马而来,对着赢云天单膝跪下,眼中不乏几分恐惧神色,接连报告开口,
“殿下。西面之处,不知为何涌现出群蛇。”
“殿下。南面之处,亦有群狼环伺。”
“蛇?狼?”
红雪眼中微微凝神,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
“流沙四天王中的赤炼和苍狼王?。”
“嗯。”
“韩公公已去处理此事,无需担忧。”
赢云天神情淡漠回应,却是忽地示意车队停下,看向车队不远处的泥泞,轻声开口道,
“不曾想流沙竟然会和墨家联手,真是让本殿意外。”
“而今行藏已破,还在泥里等着吃土吗?”
砰。
砰。
随着赢云天话音刚落,车队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个硕大的巨洞。
于此同时,一条火红色的赤炼大蛇缓缓游出,在其蛇头之上赫然站着流沙的众人。
看到这一幕,车队之中不少人不由得冷汗直流。
刚才若是再进一步,便是给这大蛇投食了。
“啧啧...没想到外人言中只知饮酒作乐的废物皇子神觉竟如此敏锐?”
“不单单能发现我等的在外布置,连赤炼的行踪都能看破,真是让妾身不由得心生仰慕...”
蛇头之上,赤炼言语娇媚,毫不掩饰自己对赢云天的兴趣。
“既然心生仰慕,不如便随本殿回去,做个妾如何?”
赢云天嘴角微微上扬,直接开口回应。
“够了。”
“秦始皇东巡之架尚近,速战速决。”
“别忘了我们这位三皇子可还是那位兵家大宗师王健将军的女婿。若是大秦铁骑合围,我等一个都走脱不了。”
听着不远处自己狼群从方才起便传来的惨嚎,苍狼王不禁感到有些肉疼。
大秦的人也不是蠢货,虽然不可能调动数万大军来护卫赢云天的回宫车架,但是在周边的也尽是精锐。
此番若不是墨家亦是精锐尽出,加上各路反秦人马拖住了护卫,即便是他们流沙也不敢打皇子的主意。
“此次杀了这位三皇子,我们流沙怕是才当真是要名动天下了。”
想到此处,苍狼王不禁舔了舔嘴角。
“聒噪。”
一道无形罡气瞬间打向苍狼王。
刹那间撕裂之感顿生,尚未气至,便让人感到发肤宛如刀割。
这是?。
砰砰砰。
苍狼王猝不及防之下慌忙应对,不由得连退数步。直接一脚踏空自大蛇头顶跌落。
一下子激起数丈尘埃。
整个人显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一道发如白霜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赢云天身侧,指尖微曲,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殿下与人说话,粗鄙之徒妄自插嘴,老奴一时心急,自作主张出手,望殿下责罚。”
曹正淳微微低头,对着赢云天不敢有丝毫僭越。
“是当责罚。”
赢云天轻笑一声,眼神微眯,
“扰本殿兴致,当如何做,你不知?”
听到赢云天的回应,曹正淳微微一愣,接着恍若回过神来,不由双手插入宽大的袖袍之中,眼神微眯,
“是,老奴知晓,这便替殿下取来人头。”
砰。
言语之间。
苍狼王从尘埃之中冲出,面上满是狰狞神色。
他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赤炼。随我一同出手。杀了这死太监。”
微微弹了弹手中的灰尘,赤炼眼神微微眯起,娇媚开口道,
“也好,让妾身对殿下这般俊俏的公子哥下手,还当真有些舍不得。”
“啧。”
“等杂家剥了这小狼崽子的皮,再将你这美蛇精治的的服帖了献给殿下。”
“也算圆了你的一个念想。”
发色皆白的曹正淳微微震了震藏在袖袍中的双手,笑眯眯的开口。
“死太监。”
听到曹正淳的言语,赤炼的神色也不禁变得难看。
“看我不把你喂给我的大蛇。”
刹那间,曹正淳周身土地忽地凹陷。无数色彩艳丽的毒蛇自土地中暴起。
速度之快甚至直逼军中劲弩。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起。
砰。
无数刚刚把头探出的毒蛇群刹那间化作一地肉酱。
“谁?。”
赤炼瞬间起身,眼中惊怒不已。
此时,一道美的不讲道理的绝世身影缓缓自赢云天身侧踏出,淡漠的看了一眼赤炼,开口道,
“炎妃。”“炎妃?”
白凤若有所思,似乎是想起什么,忽地眼睛瞪大,
“阴阳家东君?。大宗师巅峰。?你怎么会在此处。”
在刺杀之前,白凤自然了解过一番近来咸阳之事,而在其中,往昔东君曾刺杀三皇子的事自然也在其调查之中。
且更为白凤感到讶异的,是似乎阴阳家已经不再隐瞒东君的身份,因此,他才能知晓炎妃便是东君。
“阴阳家竟能让你来护住三皇子?看来还真的是对他有几分看重啊。”
卫庄握着鲨齿的手微微紧了紧,淡漠的语气似是起了一丝变化。
“我与阴阳家已无瓜葛。”
“而今不过是为了护住我的情郎罢了。”
微微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炎妃似是面带幽怨的看向赢云天,一举一动皆有难言韵味,但又与赤炼那般赤裸的诱惑有所不同。
“情郎?。”
“赢云天?。你当真的?。”
白凤宛如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要知道以东君之尊可是在阴阳家仅在东皇太一之下了。
如此人物,竟然说赢云天是她的情郎。
这种消息的劲爆成都简直就像有一天那位秦始皇说自己其实是墨家巨子一样石破天惊。
“还能有假不成。”
赢云天一本正经,将头轻轻靠在炎妃肩头,让炎妃整个身子不由得一颤。
见到此景,赢云天心中却是毫无波动。
不过做戏罢了,炎妃自然不可能真的与他做妾,这还不如杀了炎妃。
但是而今占些便宜还是可以的。
“夫君不要,如此多人呢。”